既然如今湛卢剑已然现世,以苏水凝一己之力,自然也难以将其顺利隐藏,还不如顺遂江落轩心意行事,用湛卢剑的存在暂时吸引住他们的目光,如此也好方便她暗中联系苏家军旧部,从而将苏家的兵力顺利迁移至京城来。
想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苏水凝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轻松,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儿关系重大,万不可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但是赵慕卿今日所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于他而言,如同一语点醒梦中人,使得她及时的从过于小心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反而可以放心大胆的一搏。
其实要联系苏家旧部,自然是需要中间人牵线搭桥。
如今她身处于皇城之内,虽有赵慕卿假扮她的面貌混淆视听,但是赵慕卿的行为举止同自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不可能让赵慕卿长久的假扮自己,以免穿帮,所以她时不时的还要以真面目示人。
当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台散射于屋内的时候,苏水凝站立于赵慕卿的床边,艳照苏水凝的轻功出色,赵慕卿未曾在睡梦间觉察到有人靠近。
等他醒来瞧见女主那张放大的脸时,他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我床前来做什么?”
赵慕卿大声的呵斥着她。
对于他的斥责,苏水凝心里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她只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随即好脾气的解释道:“不好打扰你的休息,所以我是侯在床边等着你醒过来。”
听闻此言,赵慕卿自觉异样,他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朝着苏水凝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有些怀疑的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苏水凝嘴边的笑意加深,面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神情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感激。
“我向来细心,只是之前同你彼此敌对,所以你对我不太了解,就像我之前也误解你太深,颇含成见,不过经过你昨日之语,我茅塞顿开,内心困惑一扫而空,现在我已经决定放弃之前对你的偏见。”
“呵呵……”
闻言,赵慕卿的嘴角抽了抽,心底里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顿时感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水凝的这种态度,但是他对于苏水凝这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也不太排斥,心底里甚至带着些许受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要开口呵斥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静默片刻,他这才出言问:“如果我要一直睡下去,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苏水凝实话实说,“那也不会一直等着,我得赶在宫门侍卫交接的时候用轻功出去,如此最为保妥。若你等一会儿还是不醒,我会推醒你。”
赵慕卿应了一声,对此答案心底里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心里也没有继续的纠结于这一点,他只是问:“你出宫做什么?”
“关于苏家旧部一事,我得去做点儿安排。”
苏水凝不想欺骗他,便是据实以告。
赵慕卿还当真没想到苏水凝,竟然这般的实诚,还真正的将自己的部署打算告知了自己。
其实若苏水凝对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从而掩饰自己的行踪,他或许在心底里会对苏水凝有些意见,但是苏水凝现如今这般实诚,他也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挑着眉,赵慕卿瞥着她,随后以一副满不在意的语气出言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此话刚一问完,赵慕卿的眼角余光便注意着苏水凝此刻的神态,丝毫不放过她神情间一丝一毫的变化。
苏水凝一本正经道:“那我们现在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吗?为使我的身份不暴露,赵护法你都为我喝下蛊毒了,我若现在还对你藏着掖着,那也太不够义气了,从现在开始,我已然可以将你当成半个良师益友了。”
“谁要当你的良师益友……”
赵慕卿抓着头,当真觉得苏水凝说话过于气人,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冷哼一声,赵慕卿继续问她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站在江落轩的这边来同你作对吗?若当真有这么一天,你现在所对我说的话语,可能会变成我攻击你的利器。”
苏水凝睁大双眼,很认真的开口道:“可是师傅从前定下规矩,命令江湖人士不得不涉及朝堂之争啊,何况你们毒宗居于庙堂之远,怎会牵扯的朝堂政事?你们之所以找上我,无非只是为了你们的少主而已。”
“你这样的想法真幼稚,国师纵然能力超群,但是他的能力差遣不了人心。天下之人追名逐利,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在有利可图的时候,谁还管什么规矩?反正任何事情就没有全然绝对的,你还是得长一个心眼。”
赵慕卿苦口婆心的对着苏水凝如此告诫,曾几何时,他也是抱着同苏水凝一样的想法。
可是等他昨夜瞧见江落轩身旁的圣姑之后,他原本坚定的想法忽然间产生了些许的动摇,圣姑可是夏国皇庭之人,而他曾经在毒宗的宗门之内看到过圣姑出现。
他猜着或许毒宗也同夏国皇室带有什么关系,虽然此等想法只是猜测而已,但是也不算是毫无根据。
越跟苏水凝相处日久,他越觉得自己的任务可能并不是仅仅找寻少主这么简单。
“总之你行事一切小心,很多话不必处处说尽,任何话语顶多只可说七分,万不可说十分,凡事留有一点余地总是没错的。”
“嗯。”
苏水凝点头,面上是一副虚心受教的神情,她看着赵慕卿,真诚开口道谢道:“除了我爹跟师傅,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谢谢你,我走了。”
苏水凝说完便身形一转,身子如乳燕般灵活自如,一下子便从窗台潜入出去,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盯着苏水凝离开的窗台,赵慕卿抓抓头,心底里升腾起一层又一层的不悦。
为何苏水凝要拿着自己同她爹和她师傅比?自己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郁闷了一会儿,赵慕卿从床上站起身来,他先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随即这才走到云尔若的床边。
因为云尔若被点了昏穴,此刻依旧还陷入深度睡眠之内。
赵慕卿掏出一方银针,她将银针加入云尔若的另一处穴道。
片刻之后,云尔若悠悠转醒。
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待见赵慕卿站立在自己的床边时,她揉揉眼睛,整个人自觉还十分的困倦懒怠。
“小凝,我昨夜什么时候睡的?我对此都全然没有印象,感觉昨夜头脑昏昏沉沉,整个人都疲累得很。”
云尔若显然还没未完全睡醒,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很是慵懒,女子独有的嗓音在初醒的时候,更显娇软。
但是这种声音听到赵慕卿的耳中,只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耐烦。
他冷冷淡淡的回答道:“昨天二皇子送完你回来之后,你便倒床睡了。”
“哦。”
云尔若点头,原本睡醒之前的记忆这才全然的涌入脑海之间,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整个人还心有余悸。
他伸手抓住赵慕卿的手,一把将他拉坐在床上,随后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赵慕卿说来。
其间她着重描述了昨夜江落轩救下她的事迹,她激动表明昨夜江落轩不顾自身安危,抵挡在她的面前同杀手进行殊死搏斗,最终身受重伤。血流不止,十分的令她感动。
“小凝,我想我可能之前一直都对二皇子带有偏见,其实二皇子他这个人也是具有英雄气概,为人很不错的。”
对于云尔若此言,赵慕卿瞟她一眼,只觉得她十分愚蠢,她这样的人待在苏水凝的身边,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坏了苏水凝的事儿。
赵慕卿本想点醒她看事情不要只是看表面,但是他转念一想,如今云尔若已经服用了那圣姑的逼问蛊,自己若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说不定她就全然将自己的话复述给了那个圣姑听,所以还是不要对她说太多得好。
故而赵慕卿只是附和云尔若,“恩,二皇子为人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