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你为何这样的看着我？”
苏水凝有些不解的望向沈墨，只见此刻沈墨看着她的眼神痴迷惘愤懑，又好似感伤怀念，他的目光糅杂的情感太多，又显得有些虚无，就好像是在通过她的身体来看向另外的一个人。
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听到苏水凝的出言疑问，沈墨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收回目光，与此同时也收回了心中那股复杂难缠的思念情绪。
他此刻见苏水凝，就像当年初见白清羽一般，她们两个人面目有四分相似，身上又都带有一种婉约的气质。
白清羽虽然死了，但是她的血脉还延传了下来，并且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她也算是在替白清羽活着。
他看着苏水凝，也像是在看着曾经的白清羽，如此，他心中虽然会产生酸涩难言的情绪，却又觉得痛苦有所纾解。
总归很久之前他便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他对于苏水凝的感情始终是不一样的。
沈墨自上而下的朝着苏水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随即问道：“你今年十四了吧？”
苏水凝诧异沈墨对自己张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还以为沈墨会对自己多有刁难，如今看来，他好似对自己很是和蔼，就连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情。
迎上这样的目光，苏水凝点头，应承了他的话。
“你的生辰是几何？”
“冬月十八。”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墨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往旁咧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回：“是吗？你是冬天生的？”
其实并不是，她是春季出生的，而且她十五岁的生辰已经快到了。
但是要想将她同苏紫幻区分开来，生辰日子自然也要不一样。
“是。”
她回应。
沈墨应声，随即走到她身侧的座位上坐下，要伸手招呼着她，让她坐下饮茶，看起来好似要与她畅谈一番。
苏水凝瞧了瞧上头的主位，心里疑惑他怎么不坐在主位上，而要同自己坐在一处。
苏水凝对此心中有些戒备，然而她却见沈墨却见他神色稳重，好似并不觉得自己此番行径有何不妥。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窥探，沈墨侧头，目光对上苏水凝的视线，随即他很自然而然的同她出言攀谈。
“我已经听慕东说过你们在岐山的事情，听闻你们是已经成过亲的……”
说到这里，沈墨的话语间断，他在等着苏水凝将话茬接上去。
苏水凝应声，她也只能借着这样的名头来与沈慕东接触。
听闻沈慕东一入京来便直接回府，湛卢剑应该被他带入了沈府之中。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虽然说是已经礼成，到底也有几处让人诟病的地方，如此使得你少夫人的身份不太名正言顺，倒是有些委屈你，这样吧，我择个良辰吉日，让你跟慕东再办上一场婚宴，如此也可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你看可好？”
苏水凝闻言脸色一白，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墨竟然会这样安排，她素来听闻沈墨眼高于顶，寻常女子是入不到他的眼的，且听闻郑烨所言，他说沈墨一心念着沈慕东同苏紫幻的婚事，根本是不同意沈慕东与自己过多接触。
但是如今沈墨表现的跟传闻间完全大相庭径。
苏水凝对于沈墨的如此转变一时觉得困惑，不过却未完全推辞，只说了句好。
沈墨看她应允，便是对她和蔼的笑了笑，随后径直离去。
沈慕东才知道苏水凝来到沈府之后，因为沈墨之前同他说的那些话，他生怕苏水凝在此遭遇不测，性命有了闪失，等他走到大厅，看到苏水凝好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原本提在喉咙间的一颗心，这才算是彻底归了位。
不过担忧渐消，如今他看着苏水凝却是情绪复杂，之前苏州一夜的依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事后他也曾扯觉得自己的行径鲁莽，然而在看到苏水凝决绝的要同沈慕东离开的时刻，他是真切的感觉到苏水凝对自己未曾有片刻的留恋之心的。
他对此气恼又痛恨，然而此事却又无可言说，因为一说定会惹得苏水凝不快，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也要这般顾虑到她的心情。
沈慕东在心中自嘲一句，他站立在苏水凝的面前，面容冷寂，整个人就像是雕塑似的僵硬。
既是沈慕东不开口，苏水凝便主动出言道：“听闻你回到京城，我便过来瞧瞧。”
“你瞧我？我怎么听得这话这般的不可信。”
见到苏水凝虽然心生喜悦，但是沈慕东却并没有失去分辨能力，他知道发生了苏州那样的事儿，以苏水凝的性格，她定是不会再愿意同自己相见的。
但是眼下他却主动的专门来登门拜访，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于苏水凝此行前来的目的有所怀疑。
苏水凝听他话语间好似带着猜忌之意，她当下脸色一变，便是气愤出言道：“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了。”
说完苏水凝还真的大步离去，眼看苏水凝要走，沈慕东连忙伸手抓住着她的袖子，将她又扯了回来。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同我较劲？”
“是不是随口一说你心里很清楚。”
苏水凝瞥他一眼，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沈慕东心里如此想着，但是却没有将此话说出来，因着之前他与苏水凝发生了些许不愉快，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急需一个转圜的空间，他对此忍让些许，便是转了一个话题。
“你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你随我出去，我将你另外安置在其他地方。”
沈慕东这么说的目的是希望将苏水凝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若待在沈府之内，也不知沈墨会对她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沈墨为人阴狠，他对此可能防范不及，只好暂时躲避。
然而当他拉着苏水凝欲走出大厅外，正好撞上沈墨身边的心腹，那人一看到苏水凝，便先同她姓了一礼，随后带着一脸讨好地笑，缓声道：“小姐，您的房间已然着人收拾好了，是靠在南边的院子，名曰南苑。这南苑与少爷的住处相邻，如此也方便你们时常相会。”
“南苑？”
听到沈墨将苏水凝安排进南苑里，沈慕东对此十分诧异。南苑是沈府最美的一个院子，它坐北朝南，里头景色小巧别致，与沈府整体的大气磅礴的风格毫不相同。
南苑的摆设十分秀雅，此处都是女子居住之所，里面的屏风、梳妆台等七角都是沈墨自己亲手打磨上漆的，其间搁置在桌前上的作为装饰的小巧玩意儿都是沈墨精心从全国各地淘来的语气，南苑里还种植着各色的鲜花，这些花朵都是沈墨亲手种植培栽，他对南苑的一切可算是十分用心。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他精心打造的院子，自沈慕东懂事至今，他就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居住于此，沈墨曾经下令，所有人都不可随意进出南苑，此令施行已经有十几年了，却不料今日被苏水凝打破。
为什么沈墨会让苏水凝住进南苑里。
沈慕东不懂这其间的关窍，但是他觉得沈墨如此行径只怕是会对苏水凝不利。
他想要出言阻止，然而那心腹似乎提前得到了沈墨的命令，也能猜到沈慕东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登时便抢先一步，抢在沈慕东的说话之前出言。
“少爷，关于苏小姐与您之间的婚事，大人说之前的婚宴准备得过于仓促，也不算合礼数，如今他想隆重其事的重新办上一场婚宴，特让您去书房同他密探一番。”
正好，关于苏水凝的事儿，他也有话想要去问沈墨。
他举步便朝着书房走去，一看到沈墨，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苏水凝。
他问沈墨对苏水凝究竟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我把南苑都给她住了，你说我对她是什么主意？”
对于沈慕东的质问，沈墨神色淡漠，似不以为意，他淡声道：“关于这个苏水凝，我对她改了主意，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你们就在一起吧。我不再想着对她不利，但是让我放弃这些想法前提在于你得要好好的去处理这些我安排给你的政事，例如治理黄河水患的法子，你要快些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