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猜不透她的意思,只道是她嫌礼金太少,这才用沉默表示不满,他继续加码道:“若是姑娘觉得财物不丰,我再翻以三倍,定不会委屈姑娘。”
“我看姑娘年岁尚轻,若不愿过早嫁人,再等个一两年也是无妨的,你可早早的住进茶庄里来,待日后再与我儿谈婚论嫁。”
“若是姑娘觉得我今日之语唐突,又觉得我儿不足以匹配于你,那也不妨事,姑娘可先来我府住上些许时日,届时我认姑娘为女,若来日你令有心仪郎君,由我出面操办,定帮姑娘你风光出嫁,你瞧着可好?”
听得庄主这话说的越来越态度卑下,苏水凝目光轻柔,嘴角笑出声来,其声如银铃般的甜脆,她道:“庄主这话说的越发的客气了,我若住你的府邸来,成为你的儿媳也应是理所应当,总不见得吃你家的饭,却入别家的房,我倒还没有这般的品格低下。”
听得苏水凝应承入他的府来,庄主登时便喜上眉梢,立刻便道:“姑娘能有此心意再好不过,届时姑娘嫁入我府来,其聘资定是不少的。”
苏水凝摇头,秀美的面庞间满是乖巧,她甚有礼节的回道:“金银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倒是对此不甚在意,若要我嫁得你这儿郎,我只有一个要求。”
庄主闻言有戏可唱,登时便急迫出言询问道:“姑娘请讲,我定尽我所能,必令得姑娘如愿。”
“我的要求很简单,必不需庄主与少爷过于费劲,我不过就只是想看看我夫家二人的真实面目而已。”
苏水凝言罢,面上的温柔笑容彻底消逝,她登时脚步微移,衣袂飘飞间,她的身子瞬间便闪到那二人身前,她两手轻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般的将手指按压在二人的耳廓边上,立刻便要做出撕扯的动作。
虽然苏水凝的速度极快,但她面前的二人亦然动作灵敏,他们共同积聚内力朝着苏水凝的腹部出拳而去,苏水凝为护胸口不被所伤,只能暂且将双手抽回,她以手臂抵住二人掌风,令在腕间微微注入内力,逼得那两人后退数步之后,这才堪堪算是稳住了身形。
“姑娘,你为何无端出手伤人?”
那庄主瞧见苏水凝这般动作,面上虽然带着怒气,更多的却是满带不解的质问。
“都到这样的时刻了,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毒宗门下双护法之一,赵慕卿,以及……”
苏水凝话音拖长,待目光自那墨衣少爷马上打量了一个来回之后,这才继续道:“以及你的身边的心腹,毒宗门下擅长易容之术的堂主风铭。”
苏水凝此言一出,赵慕卿原本还预备继续表演的心思瞬间被泯灭,他收敛下面上的惊讶之色,只是赞赏般的朝着苏水凝望了一眼,随即出言道:“早就听闻苏姑娘聪明绝顶,是世间少有的天才,本以为传闻不实,如今一番较量下来,倒是老夫小看了你,我只是不知,究竟是哪处出了纰漏,竟这么快的就暴露了身份。”
苏水凝瞥着面前这个两鬓斑白之人,随后浅声出言道:“现到如今,赵护法何必再故作老成,你所易容的是五六十岁的老者,老者即便身体矫健,其目力未免有所消退,不似壮年。而我见赵护法方才抬头望日,可直视正午烈阳数时之久而不头晕眼花,你这样可算不上是个老者,倒像是个年富力强的青年男子。”
“原来刚刚苏姑娘是故意诱我视日,以此来对我做出试探之举,我倒是没有注意。”
赵慕卿恍然大悟般的出言开口,其间话语已然不似之前那般的故作老成,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听便可知其念及不大,闻声大抵在二十岁上下。
赵慕卿眼看着这层伪装也被识破,索性也不同苏水凝绕圈子,他一手为拳,一手为掌,其左右手拳掌相碰,做出恳求状,“苏姑娘,你既然对我们的身份底细如此一清二楚,自是也对我们找上你的目的心知肚明。我们毒宗希望你交出我们的少主,若你应允,自此之后,你便是我们毒宗的恩人,以后若有差遣,我毒宗上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苏水凝闻言不甚在意的眨眨眼,“若我不应允你的所求呢?”
“那苏姑娘今天可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了。”
赵慕卿说完话后,他附掌轻拍,顿时几十条黑影便从树上纷纷飞至地间,那些人环环的将苏水凝围住,并在步法间暗自布阵,以求将她困死于阵中,不得脱离。
苏水凝侧眼瞧着身侧的一众人影,随后娇声出言道:“赵护法,就这么一点点的人所围成的困龙阵,你不会真觉得能将我困死于阵中吧?”
赵慕卿听出苏水凝语气间的轻视之意,不过他对此并不在乎,他笑着回应苏水凝道:“我自是不会这般想,苏姑娘虽然才在豆蔻年华,然而你的功力却得苏皖与国师的亲传,其间境界已近宗师,若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人来围困你,倒算是小瞧了小姐。所以为了捕获你,我这茶苑前厅还藏有两千人,茶园后山隐匿四千人,园圃密林另藏两千人,我我以八千人为基数布剑阵,令辅以瘴毒之气做助效,如此一番大费周章下来,小姐觉得今日还能逃脱得了吗?”
待赵慕卿的话语刚落,他身侧的风铭迅速自胸口处掏出个莲青色的瓷瓶,他拨开瓶子间的红绒布,一股子的浓厚白气自瓶口处飘散出来,那白气迅速纷纷溶散进空气中,随着清风四处扩散开来。
苏水凝此刻距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待他们当初那白气之后,她早早的便吸闻到了那气味,那依旧是一股子的茶香气,不过与之前那股茶气不同的是,这气体只要有些许入体,便可令得身上瘫软无力,其间心田处内功尽消。
“苏姑娘,这毒名叫‘软骨散’,软骨散并不伤内脏肌理,亦不会使得吸闻之人身体受损,这毒气分两次散射于空中,头一次的毒气让练武者功力全消,后一次的毒气可令所有人酥筋骨软,陷入昏睡,自茶苑间煮沸的茶水间令含有一宗迷药,如此数管齐下,自是可令得在场的所有人陷入迷梦之境,数日难醒,不过这其间昏迷之人,自是不包括心智异于常人的苏姑娘,但即便苏姑娘不会陷入昏睡之间,这样的毒,至少也能压制住你的一半功力吧?”
不仅仅只是压制住一半功力,苏水凝捂住胸口,只觉丹田处的气息开始紊乱。
她暗自的运力调整内息,然而此刻在茶苑前头,已然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说话声,听在她耳间的,只是一声接连一声的倒地钝响。
苏水凝透过层层枝桠朝外看去,隐约可见前头的那些人纷纷倒地不起,很显然他们都受此毒所惑,纷纷的陷入了昏迷,纵然沈慕东体内还残存着几成功力,然而这样的功力只能保证他比普通人早早的苏醒些时日,却不能让他不受眼下如此猛烈的毒气所侵。
苏水凝盯着风铭跟赵慕卿,她半眯起眼睛,声音有意转冷道:“赵护法,你们的少主现下可也在这岐山境内!此毒虽不伤人五脏,可这到底算是迷惑人神智的迷药,若是你们的少主身体有先天不足之症,这毒于他而言便可算毒药了,你们且掂量着办吧。”
听闻此言的两人对视一眼,自是在彼此的神色间看出担忧的心绪,他们被下达的命令是要完好无损的带少主为毒宗,若是当真用此毒害得少主身体受损,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然而苏水凝所说的严重后果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前提就是少主的身体当真不好,可万一少主身强体壮,根本不惧这种小小的迷雾之毒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的找出少主为好。
“苏姑娘,现下你应该也觉察到了,你的体内如今功力渐失,可我却还有一宗瘴毒还未放出,那瘴毒是我毒宗最强的毒药之一。你若中了那毒,不仅损经脉、伤心气,更是会令得你一身功力尽废,性命难保,你可是这世上唯一的幻术师,满腔的宏远还未实现,若就这般的死于瘴毒之下,想必你也是会不甘心的吧?”
赵慕卿说话的声音偏低,这番威胁听起来阴鸷,其间却又带着些许的蛊惑,只听得他继续道:“苏姑娘,你出生于皇权贵胄之家,幼时得帝师开蒙、才学由学士教辅、武功得宗师亲传,你手中重权在握,又是这世上唯一可蛊惑人心智的幻术师,你这般的人物,若就这般死于我这江湖门派之手,倒是十分的不值了,你只要轻轻的张张嘴,说出我们少主的身份,我们毒宗自此再不与你为敌,并送以无数金银珠宝为礼,同时毒宗永远都会是你的同盟,如此的买卖,你总得应承下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