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召唤仪式
“唔……”霍汝斯突然表情痛苦地握住右手向一旁倾倒。
罗川迅速扶住他，“你哪不舒服？”
“我……没事。”
“你骗人！”罗川已经察觉触手可及的霍汝斯的手臂全是汗水，她观察着霍汝斯的动作迅速抓起他的右手把袖子撩了上去，深紫色的痕迹看得她心里一沉。
“这是什么？你以前没有的。”
“没……事，等下就好了。”
霍汝斯止不住的全身颤抖着，罗川拥着他一起坐倒在地上。
“这下我好像明白尼弥西斯选手为什么总请假了。”
“说自己是非人类，这么废柴的身体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
“我……水土不服。”霍汝斯抖动着苍白的嘴唇说着。
“闭嘴，少说话。神仙也会水土不服？”
“我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可以幻化作人形的妖精。”
“建国后不许成精。”
“……”
霍汝斯渐渐平缓了下来。罗川在等着他主动开口。
“对不起。”
“神仙也太让人操心了。”
霍汝斯尴尬地笑笑，
“我来人间就是为了帮召唤者实现愿望的，而你就是去年的元宵许的愿，对不对。”
“是，啊，所以你出现在学思湖救了我。那不是巧合……”罗川又想到了不可言喻的画面，脸涨的通红。
“没错，听从召唤，来到人间，缔结契约，实现愿望。”
“这是我的使命。”
“可我的愿望没法具体实现，连我自己都搞不清那算愿望还是祝福。”
“你许愿时结下的阵还在吗？”
“阵？”罗川想了想，当时她许愿时好像是折断了筷子，象征性的摆放意思了下，这也能算是阵？
“不，不记得了。没阵就不行了吗？”
“没有关系，参加这个比赛前我不知道你也会来，其实我真正我的目的是这里。”
“这里？”
“对，巴青山。当时只是感到这里能量异常。当我知道这个比赛最后会来这里时，我便伪造了身份报了名。”
“在医院的两天，我感受到了强烈的诉求召唤，来到这里后我自身能量也比之前有所大涨。”
“初赛那天看到你，我便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
“罗川，明天跟我一起缔结契约，我可以利用这里的能量替代法阵实现你的愿望，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霍汝斯很兴奋地看着罗川，欢乐之情溢于言表。
“大功告成……之后呢。”罗川缓缓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之后……走？”霍汝斯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之后是什么，手臂的紫痕决定了他几乎没有了之后的时间。
若是紫痕消散，那也不过是再延长至下一个元宵节，之后仍然是分别。
分别啊，他听尽了人间关于分别的故事，明白那是连神袛都无法抗拒的法则，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该如何面对。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痛，心痛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整个身体又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
“霍汝斯？”
看口型似乎是罗川在叫他，可他的耳朵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头也开始疼了起来。不应该，明明能量大涨为何自愈却变差了。他看到罗川焦急地冲他大喊着，他想握住她的手，想过人类的日子，哪怕能多一天也好。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他们仍在那片草丛中，正枕在罗川的大腿上。似是感受到了对方的骚动，罗川用强硬的语气压制颤抖的心绪，开口问道：“你的身体之前没有这么差，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他支起身体坐在杂草地上。
“手臂上的痕迹怎么来的。”
“你如果不说清楚，明天我拒绝跟你完成召唤。”
“……我晕了多久。”
“10分钟，别叉开话题。”
“我……”
“你要说实话！”
霍汝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得已拉下了衣领，树根状的深紫痕迹已经蔓延到了右胸的位置，罗川能明显看到那道痕迹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在蠕动，她有中反胃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寄生兽？”
“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会怎样？”
霍汝斯看着她没有回答。
“它是不是在朝你的心脏蔓延，如果爬至心脏部位你会怎样？”
“你倒是说话啊！”罗川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那道紫痕绝不是好东西，霍汝斯的痛苦全都来自它。
“大概就是你想的最糟糕的结果吧。”
罗川又凑近把霍汝斯的衣服往下扒了扒。
“……”
“会死的是么。”
霍汝斯点了点头。
“神仙死了会怎样？”
“……”
“一样会消失啊。”
“我不会让你死的，怎么救你。”
“我不清楚，但这里能量充沛也许能补充我缺失的能量。”
“你怎么会能量缺失了？”
“啊对，我中毒获救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霍汝斯这才觉得跟罗川说话是件很可怕的事。
“罗川，你很神奇。”
“哈？”一个上扬的疑问词。
“跟你说我不是人类的时候，死活不信。现在信了，不仅如此淡定，还是一种压倒性的气势。”
“你就不怕我反噬你？”霍汝斯说着。
“不怕，你吓唬我呢，我相信你。”
“呵呵呵，我看你才是妖精吧。”
“大哥，能不能不要跑题，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你都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刚才那个问题我拒绝回答。”霍汝斯并不想告诉罗川这道紫痕是因为消耗了自己半条命救她导致的。
“那我明天不会跟你搞什么召唤仪式。”
“行，那你就看着我死吧，这道痕迹三天内就会到心脏。”
“什么，你……”
“‘生离’或者‘死别’你替我选一个吧，哪个我都能接受。”
“你混蛋，霍汝斯我告诉你，哪个我都不接受。”
“呵，哈哈哈哈。”霍汝斯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到直不起身倒向一侧用手肘撑在地上。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甘心做选择题吗？”
霍汝斯终于收拢了笑声，他起身走到罗川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像个撒娇的小孩，将头低至罗川的耳边，“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终于看到了罗川和尼弥西斯的身影，看到二人无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着了地。
“你俩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都清点过人数了吗？”霍汝斯问道。
“清点过了，都在。”
“那就好，可疑人跟丢了，不排除他还在这附近的可能性。今晚我负责守夜，你们都去休息。”
“要不晚点我来换你。”说话的是暴躁老哥。
“不用，这都已经凌晨了，我守全程就行了。”
罗川缓缓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写满了担忧，“注意身体。”
霍汝斯拍了拍的她的手，只是回了一个微笑，看到霍汝斯镇定的神情，罗川也平静下来。
罗川回到了帐篷中，她抱膝坐在里面，透过未拉紧的缝隙看着外面篝火旁那道背影。
“生离”与“死别”如果非要选择，我可以接受“生离”，至少你还活着。
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露出了红脸，鸟儿已经叽叽喳喳地起早欢唱，折腾了一夜的人们大部分还在帐篷内熟睡，总有几个早起的来接替尼弥西斯的岗。罗川也从帐篷里探了出来，感受着清晨凉爽的空气向霍汝斯走来。
太阳升起，就是他们举行召唤仪式的时刻。
借口离开，霍汝斯带着罗川瞬移到了那颗古树旁。轻轻弹指破除了美杜莎之前设下的结界。
“我该怎么做？”
“等会我说时机可以的时候，心里想着你当时许的愿就行。”
“可是，很抽象，这要怎么实现。”
——祝自由，祝独立，祝搏击长空。
“任何一个愿望，它只要是愿望就有达到的准杆，你会知道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就可以了。”
“表现未必及时反应，如果完成仪式我会有所感知。”
罗川皱眉眨了眨眼，“好吧……”
“那我就开始了。”
霍汝斯开始借助古树和阳光的力量在空中画出了自己的结界，四周的环境被彻底隔绝，他俩仿佛进入了一个异次元。
以古树为中心在地面向四周开始逐渐蔓延奇怪的文字和符合，一条红色的光线开始沿顺时针将这些符号包括起来，直到相交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罗川，站到古树前的那个点。”
霍汝斯看到罗川站上之后，“就是现在！”吟唱之声已经在空间响起。
罗川感到莫名的紧张，她紧闭上眼开始回忆当天在学思湖附近祈愿的情景。
她想要自由是背负原生家庭的过去，父亲和罗小河犹如一道枷锁遏制着她的咽喉。
她想要独立是因为不想受制于人，当年她仍未彻底脱离徐家的庇护。
而搏击长空像老鹰一样掌控千里，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做命运的主人。
“怎么回事，罗川，你默想了吗？”
“我已经想过了啊！”
“不对，不对！你是不是想错了！”
“不可能啊！”
一声清脆的响声，结界罩破，阳光洒了进来，地面符号散去又恢复了现实世界的样貌。
“怎么样了，霍汝斯？”
霍汝斯疑惑地看着罗川，满眼的无法置信，一滴汗从脸颊流下，“仪式……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