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错误的召唤人
“失败了……怎么可能。”霍汝斯低头喃喃自语着。
“失败了？”罗川又问了一遍，“也许哪出了问题，我们……不能再试一次吗？”
“再试一次？”霍汝斯抬头看向罗川，随即摇了摇头，“只有每天太阳初升时能量才最强盛，看来也只有等明早再尝试了。”
霍汝斯垂头丧气地正打算回去，被罗川突然叫住。
“等下，万一，我是说万一明天又失败了怎么办？”
“你是不是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我的习惯是，任何问题总要找出可能的原因，不然尝试再多次也只是重复错误。
“你有没有办法确认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败。”
“……”
霍汝斯停下了脚步，受罗川的提醒他开始回想整个召唤的过程。
借助类似的力量环境结阵是美杜莎从长老那带来了的信息，而这里的确是自己能感知到的适合场所，结阵的方法也早就在他成为召唤使的那天起熟记于心，这些都不可能有问题。
刚才的场景也预示了结阵的成功。
仪式的失败是因为契约没有缔结成功，也就是罗川的愿望无法实现。
这不可能，再抽象的愿望其实也有可以最小量化的标准。
“罗川，你刚才心里所想的愿望现在能告诉我么？”
罗川把所许的愿对照自己家庭心境的原因都跟霍汝斯说了一遍。
的确是抽象了些，但都跟她自身情况相关，可以是徐家不再插足罗川的事；罗广财人间蒸发，洗心革面；罗小河接受好的治疗，被好心家庭领养，病能康复；罗川自己也可以是重新获得更好的工作，或者当年项目组重新聘请，重回校园等等，哪怕是中了一个超大奖的彩票，都可以以这些答案作为量化实现愿望。
所以问题也不在愿望本身，缔结契约的环节出了问题。
是缔结不成功。
一条河要架设一座桥，两边却无法衔接，桥面对接发生了偏差，亦或是一个最最根本的原因，两岸根本不在一个同程度的相交线上，建桥的地方一开始……就选错了。
霍汝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惶恐地睁大了眼睛，转头望向罗川。
“你想到什么了？”
他缓步走到罗川身边，“罗川，抱歉，要跟你做个确认。”
“好，怎么配合你。”
霍汝斯展开自己的右手掌闭眼凝气，掌心显现一道六芒星的符号。如果召唤人自己的阵在旁边六芒星就会有所感应发出光芒，阵不在这里确认召唤人就需要用点稍微残忍的方式。
他不愿做这个尝试，万一……霍汝斯重新攥紧了下拳头，展开伸到罗川面前。
“滴一滴血在我的手掌。”
“……可不可以不要咬手指。”
霍汝斯凭空变出一把锥形器物，“用这个，对不起，忍一忍，之后我会帮你愈合。”
罗川很不情愿地接过那个器物对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强制缔结契约吗？”
“契约是无法强制缔结的。”
“啊？”
疑惑间罗川已经刺破了手指，器物消失，一滴鲜血滴落至霍汝斯的掌心。血液沿着五芒星的印痕轨迹缓缓填满，霍汝斯心跳加速，屏息凝神地注视着掌心的变化。
最后一点被填满——无事发生。
又等了一会，血渍已经逐渐干涸——仍然毫无变化。
他已然明白了这个结果的意思。
“错……了。”霍汝斯捂住脸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错了，居然错了。”
“什么错了？”
霍汝斯对着罗川，一个劲地摇头步步后退，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眶看上去红红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霍汝斯这般模样，罗川忽然一阵心疼，她试着去扶稳他，却被霍汝斯抬手挡开。
“你……不是我的召唤人。”
“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我找错人了。”
“对不起，是我打乱了你的生活，给你造成了困扰。”
“是我的错，我的错……”霍汝斯在一步步地后退远离罗川，嘴里始终在重复着这句话。
罗川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心痛：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他的召唤人，所以原本我们不该有任何瓜葛，是么，所以此后就会归于陌路。
她有种预感——从此以后霍汝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是比生离死别还来得痛苦的感受。
“我有点累，先带你回去吧。”
“霍汝斯？”罗川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霍汝斯低头看到了罗川手上的伤，他哆哆嗦嗦地把罗川的手指塞进嘴里，不一会手指复原。
“好……了。”
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夹杂着汗水整张脸看上去湿漉漉的，罗川伸手想去帮他擦拭，却被他躲闪了。
“我们回去吧。”
“霍汝斯！我会陪你去找真正的召唤人。”霍汝斯抬头看了眼罗川，神情有些涣散，“啊，没事……没事，这是我自己的事。”
一个瞬移，他们已回到了营地附近的地方。霍汝斯踉跄着往前跨了一步，他松开了罗川，自顾自地朝营地走去。
罗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辛苦了一圈全都白费，自己生命时间也所剩无几，要去哪里找寻那个真正的召唤人，任谁都很难接受这种打击。
她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如果当初自己早早就告诉霍汝斯愿望，那么还能尽早发现错误，还有时间，可眼下该怎么办。
他的命是不是只剩两天了。
挪步前行的霍汝斯停了下来，罗川关切地注视着他。一口血从霍汝斯的口中突然喷了出来，在空中洒出一片殷红的血雨，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后方的罗川被这一情景惊呆了，她迅速上前扶起他，面无血色，手掌冰凉，霍汝斯整个人瘫软无力已经失去了意识。
营地的帐篷内，随队的医生正在查看着霍汝斯的情况。
“他的情况不太好，已经发起了高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医生说道。
“医生，能不能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他可是说好要给我们带路的，这自己倒下了，我们谁能出去啊。”已经有人在不耐烦地抱怨。
医生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少嚷嚷几句吧，人家昨晚一宿没睡替咱们守夜。”
“这叫个什么事，身体这么差还当什么英雄。哎哟，谁？”这人的屁股不知道被什么打了一下瞬间跳了起来。
挥棍的正是罗川。
“想靠别人摆脱困境，别人帮不了你了就开始抱怨，脸怎么这么大，你就活该困死在这吧。”
“你说什么？”
冲突一触即发。
“都闭嘴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妹子较劲，害不害臊。”帮罗川说话的是王大厨。
“要吵架远离这里行不行，病人需要安静。”
“哼，你叫罗川是吧。”
“没错，你想怎样？”
“弹球遇袭的是你吧，里面那位兄弟救你受了伤；昨晚民宅有变，他回来通知我们去灭火，最后又是单独把你救回来的，没错吧。”
第二条其实不太对。
“没，没错，你想说什么？”
“这位大兄弟一大早出去，结果变成这样躺着回来的。”
“这说明什么，你就是个扫把星，是有人针对你，能不能别拖累别人，别拖累大家。”
罗川的内心突然无比彷徨，仿佛一万支利箭刺中了膝盖。
这位大哥虽然蛮不讲理，气势咄咄逼人，可是冷静下来一路所见，所感，难道不正是因为有人在针对自己才造就了一幕幕的险情，要不是自己这个大麻烦，霍汝斯怎会一次次相救。
见罗川呆在那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挑事的人忍不住又开了口：“得，好男不跟女斗，免得说我欺负一个姑娘。各位，听我说，刚才就当是我口没遮拦，我认个错。”
“我就是个火夫，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温情，不过真话不能憋心里面，我严重怀疑迷路和民宅的凶杀案都跟这个罗川脱不了关系。”
“从今晚起我要跟她分开行动，愿意的就跟我一起走，不愿意的就留下来。”
之前不少持中立态度的人也有所动摇了，大家都在小声嘀咕。罗川的内心倍受打击。
入夜，这已是迷路后的第三个夜晚，近三分之二的人都跟随那位大哥远离了罗川，只留下薛真，江怡，小梁，罗小河，打游击的队医，昏迷中的霍汝斯，以及零星的部分人员。
看在队医需要照顾病人的份上，拆伙的营地搭的不算太远，来回奔波仍能勉强互相照应，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距离。
可疑人并未抓住，危险仍未解除，今晚是否还会出现——罗川的内心已经无暇考虑。她只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看着队医淡定地撩起霍汝斯右臂的袖子打了一针，罗川开口问道：“医生，他这痕迹是什么后遗症，能治好么？”
“痕迹？你是不是眼睛花了，手臂上什么都没有啊？”
“咦？”
“那个，不好意思，我也暂时打算回那边，晚上你就照看下他，有什么问题就去叫我。”
“谢谢您，辛苦了。”
送走了队医，罗川回到帐篷中，她看着霍汝斯手臂那道仿佛有生命般的紫痕，皱起了眉头，“难道只有我才看得见？”
帐篷外有人在悄悄靠近，罗川听到了动静，她抓起一块石头躲在拉链门后静待这位不速之客的闯入。
不速之客已经探入了上半身，罗川眼疾手快地砸了下去，“罗川！”对方先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