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迟迟没有回答,陆初凝的心里渐渐没了底,“爸?”
“这件事情没有你想得简单,别问了。”陆晨康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
陆初凝心里一咯噔,这无疑是间接承认了……
她还欲多问,陆晨康一脸疲态地摆了摆手,“我休息一会。”
从陆家出来之后,陆初凝始终有些恍惚,也因为陆晨康犹疑的态度感到越发沉重。
她回到厉家之后,厉薄言已经回来了。
她弯下腰在玄关处换鞋,张妈走到她身旁小声嘀咕:“陆医生,你回来就好!刚才先生还在找你呢。”
一进客厅,厉薄言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放在膝盖上轻敲。
陆初凝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他本是天之骄子,而如今那双如墨般的漂亮眸子却毫无焦距和神采。
她仍没有从刚才见了陆晨康之后的恍惚中抽身出来,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更不知如何面对厉薄言。
“胆子挺大,没经过我的同意,敢私自出去。”厉薄言勾了勾唇,奚落道。
闻言,陆初凝身后的两个保镖立马卑微地低下了头,语带惶恐:“先生……”
陆初凝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出去办件事情,你放心,在治好你的眼睛之前,我不会走的。”
厉薄言扯出一抹冷笑,“呵,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无论我的眼睛有没有治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都别想逃。”
陆初凝脸色一白,他难道真的打算从此之后都将她关在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初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可有关厉薄言的事情,她都比以往要积极主动。
说是亏欠也好,说是弥补也好。
这天,陆初凝为厉薄言做完眼部诊疗,照例留下来给他念报纸。
因为之前某一天厉薄言突然一时兴起让她念了一回,后来就渐渐成了习惯。
她的声音温柔而清丽,念美式的英语口音非常标准,财经日报里的一句句英文从她的口中读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厉薄言闭着双眼坐在床头,眉头舒展,“平时说话不怎么讨喜,念起英文来还算能听。”
陆初凝趁他看不见,翻了个白眼,说:“那也是比不上先生的。”
“你觉得我听不出你一语双关?”厉薄言轻笑,却并无恼怒。
陆初凝看着他扬起的嘴角,不由一怔。
她和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而他并不爱笑,这竟是她第一次见他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而非冷笑。
这片刻的沉默,似乎不小心让空气陷入了安静。
厉薄言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初凝回过神来,扯开话题道,“你的眼睛恢复的状态很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厉薄言没有说话,表情淡淡,并不意外。
从厉薄言的房间出来之后,下楼时陆初凝正好碰见张妈带着几个佣人,她点了点头。
一个佣人看了眼陆初凝的身影,好奇地探头探脑,“总感觉这陆医生在先生身边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张妈闻言皱了皱眉,也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还真是难得,毕竟先生的脾气这么古怪……”佣人说着,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忙打住。
“说话小心点,先生哪是我们能议论的!”张妈语带斥责。
……
转眼,陆初凝在厉家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月。
这天清晨,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一个佣人一脸激动地说,“陆医生,你快过来!先生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陆初凝本来还有些困意的双眼瞬时精神了起来,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往楼上去。
她一进门,看见厉薄言被一帮佣人和保镖簇拥着。
她的内心也莫名有些激动,走到厉薄言的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果然,他微眯双眼,似乎在辨识着什么,眼神不再像平时一样没有丝毫焦距。。
陆初凝的手有些颤抖,在他眼前晃了晃,“先生,你看得清楚这是几吗?”
“大概看得清模糊的轮廓。”他淡淡道。
陆初凝深呼出一口气,伸出手,缓缓合上他的眼睛,“太好了,这是复明的前兆,但是不宜用眼过度,建议先生及时去医院复诊。”
“还不快备车,送先生去医院!”见状,张妈忙吩咐道。
很快,司机将车备好。
听见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陆初凝心头的大石头终于缓缓落地。
厉家所有人似乎都在因为厉薄言眼睛复明的事情而变得手忙脚乱,保镖基本都跟着他去了医院。
她的手在衣服下摆轻绞。
他的眼睛终于好起来了,而现在,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陆初凝没有犹豫,她从来不敢将自己的自由赌在别人的身上,更何况这个人是厉薄言。
她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趁着佣人都在忙,而门外此时根本没有保镖看守,悄悄离开了厉家。
从厉家出来,她马上想办法联系了从小就认识的发小温子衡。
接到她的电话,温子衡意外而激动难掩:“初凝,你最近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没办法联系上你。”
“子衡,情况有些复杂,在电话里我没办法和你解释那么多。”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我得先回住处一趟拿证件和护照。”
“好,我等会过去找你。”
陆初凝挂完电话,手心在不断冒汗。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厉薄言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喜怒无常,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想起来派人将她抓回去。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忘记,厉薄言一脸凌厉地对她说,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她休想逃。
路上塞车严重,陆初凝有些焦急地对的士司机说:“司机,能不能快点?”
陆初凝查过最近的一班航班,在三小时后,她绝对不能错过!
“厉先生,您现在看得清楚么?”医生扶厉薄言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