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哥,我渴了
优雅的鹅2019-01-11 19:094,547

  不管锦衣卫,还是魏府府兵,无人敢抬起眼看一下,就连统领也悄悄把脑袋压低,圆圆的脸儿,眯眯笑的眼睛,却透出恶意的笑来,“呦,顾夫人来了,先内安后外定,顾指挥使还是先照顾好自个儿夫人吧。”

  紧闭的首辅府,忽然来的崇明公主,顾诏知瞬间明白了一切,面上浮起冷意,倏地唇角一挑,压下怒意,淡声:“魏首辅既然有本事藏起公主,我亦有本事掀翻整个京城,把公主找出来。”

  统领却抓到他话中的漏洞,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马车,笑眯眯回:“崇明公主在那儿,等着您呢。”

  顾诏知手上紧捏佩剑,眸色发冷,他不发一言,转身喝道:“走!”

  锦衣卫纷纷收起绣春刀,跟上他离去。

  “奴才恭送公主和顾指挥使!”同龄带着一群府兵客客气气高喊,声音震破天际

  见人走了,统领才抹抹额头上的汗。

  属下犯愁,“都挡了三天,再挡下去也不是办法,说来也奇怪,到底为了嘛事儿,顾指挥使要这么急找首辅,连崇明公主都惊动了,明天会不会连皇上也过来?”

  统领一个爆栗子敲过去,“主子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

  属下揉着脑袋委屈退下了,统领却微微眯起眼睛,能令顾指挥使、崇明公主一起紧张,能令首辅心思沉沉的,也只有一人了。

  当今的安合公主。

  早在顾诏知来时,消息就已传入府内。

  后花园高高搭起戏台,正唱着一出《西厢记》,属下长青急匆匆走来,遥遥见戏台下中央的位子上,有一座梨花木圈椅,他家主上抱着一只浑身白毛的猫儿,修长匀称的手指一下下抚过,怀里喵呜喵呜的叫。周围浓荫遍地,花团锦簇,他家主上一身月白织锦圆领袍,眉目明润,当真一派好颜色。

  饶是见惯了主上的容貌,长青还是免不了有时愣神。

  得知崇明公主来过,又知顾诏知已走,魏烨如心思似仍在台上水袖翻飞的戏子身上,指尖轻敲着圈椅扶手,淡声:“这个顾诏知,为了一个荡妇,却要伤咱们崇明的心,真是枉费了我对他的期许,咱们得好好罚他,”

  长青垂首,看似凝神静听,心中却想崇明公主跟您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儿,还不如说是您一直对安合公主“念念不忘”。念的却不是旧情,而是昔日旧仇。又听主上悠悠道:“对了,柳如眉可有动静?”

  柳如眉是首辅府的门客,技承剑师堂,世间鼎鼎有名的杀手,亦是风流浪荡不羁世俗,若非主上用计将他收服,这厮哪会甘心做权贵门下走狗。

  自安合公主失踪的消息传来,柳如眉便离了京城,长青道:“刚巧他飞鸽传书,说是到了一个叫清河县的地方,似乎此地有安合的下落。”

  绿柳日光,如水波一般浮在魏烨如的面容之上,鼻若悬胆,郎心似铁,抚了一把怀中白猫,道:“十天内,务必赶在锦衣卫前,好好儿伺侯安合公主回老家。”

  老家!

  长青会意,随后屏退。

  戏台上又开始了一出好戏,修长的指尖轻搭圈椅扶手,魏烨如一双凤眼微眯,听得十分入神。

  村口槐树参天,鸟雀叽叽咋咋,一只肥肥的白鸽子掉了下来,男人正给俏姑娘算手相,却是耳听八方,忽然伸手攥住。

  俏姑娘见他手中握白鸽,笑容似徐来清风,目色潋滟,不由羞红了脸,却又想及什么,面色哀愁,渐渐低下头,“柳大哥,我怕是以后不能常来了。”

  村里开始有流言蜚语,说柳大哥长得一副小白脸,几乎快把村里姑娘妇人的魂儿勾走了,男人心里极不爽利,叫村长赶走他。

  “这样呀,不怕不怕,我心里有你。”男人笑吟吟,长目狭光,俏姑娘又羞又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男人目送她离去,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等她走后,又用同样迷人的目光看向手里的白格。

  午餐就是你了!

  却在开动前,男人摸出一封密信,四下无人,一改先前清雅作派,用手指沾了下口水涂抹在信上。

  看清楚密信上的内容,男人犯起了愁。

  他有一百种杀人的法子,勒死,捅死,刺死,饿死,独独没有令人舒舒服服的死,再说,怎么样才算好好儿伺侯?

  首辅把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他,真让人为难唉。

  他把玉佩拿出来瞧瞧,公主啊公主,你到底藏在杏花村哪个旮旯儿?

  快快现身,这破地儿,他呆够了!

  说起来也是缘分,前脚他刚到清河县,来到杏花村附近查看踪迹,遇上一条土狗,嘴里衔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乡野人家哪有这般好货色,拿来一看,得,果真是公主的贴身之物。

  安合公主,便藏身在这方村落里。

  要寻起来不难,但此趟行的是刺杀,杀的还是京城的大人物,皇帝心尖尖上的姐姐,一切都得夹着尾巴来。

  春风拂来,梨花簌簌落落,男人鼻尖嗅起一抹淡淡清香,目色幽深,不过也很快了。

  远在千里外的魏烨如不知道,他只想干净利索杀个人,却被柳如眉曲解了其中意思,徒添麻烦啊。

  陆冲这边,被各方人马牵挂的芝芝连打了几声喷嚏,无端身冷,裹紧身上棉被,不知为何,她总觉一双眼睛在隐秘处盯着自己,稍有不慎……

  她按了按太阳穴,瞎想什么,她不过一个山野村妇,谁会惦记上她?

  陆冲一大早独自出门,芝芝一人待在家中,又被“警告”不许出门,不许贴门口探头探脑,唉,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哼哧哼哧〜”手头粘粘的,芝芝悠悠回神,阿黄正啃她的手指头,弯腰揉了揉它脑袋,同病相怜的口吻,“阿黄你也饿坏了不成?”

  阿黄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自行体会。

  芝芝叹,忍不住摸肚子,“我也是。”陆冲将她留在家中,知她动手能力差,岂会不留下饭食,早早起来添柴加火,将锅子加热,闷着一口白粥,一个馒头,和两碟小菜,这对于一个女儿家而言,显然足够了,但芝芝望之无味,难以下咽,心想这是给人吃的?

  却又心生疑虑,以前都是这么吃的,难道失忆后连口味也变刁钻了?

  一股香味儿忽然飘过来,夹杂蔬菜清香,又有一股淡淡的肉沫鲜味,芝芝目中发亮,顺着味儿嗅过去,朝隔壁墙头探出脑袋。

  隔壁家灶台上窜起一股香味儿,正熬粥呢!

  “春儿姐姐在煮什么粥,这么香?”

  春花儿一早听到隔壁动静,陆大哥早已出门,家里只留下她一人,更胸有成竹,笑眯眯的,宛若邻家温柔大姐姐:“想吃不?看你唾沫星子都流出来了,赶紧擦擦,待会儿中午来我家吃饭。”

  芝芝高兴应下,但被陆冲提醒过,又缩回手:“还是等粥熬好了,麻烦春儿姐姐盛一碗过来,晚上再叫我哥洗好碗送回来。”

  春花儿可不想让陆冲知道这事,“不用,我现在就给你盛一碗。”于是盛了一大碗青菜粥递去,香气扑鼻,芝芝搅了搅勺子吃一口,又立马吐出来。

  连吃东西都这样警惕,果然是个不能小瞧的,哼,不过她可没傻到在粥里下毒。

  芝芝却皱眉,“粥里有石子,膈得慌。”

  什么大小姐的身子,故意找茬儿是吧?就不让你得逞!春花儿心下腹诽,面上耐心:“你先等着,我再给你去盛一碗。”

  芝芝吃第一口又吐,“有石子儿。”

  春花儿耐着性子又去盛一碗,先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没小石子后抹了抹汗,这娘们真难伺候。

  结果都第三回了,芝芝眉头一皱,吐出嘴里的粥,“春儿姐姐,我还是不喝你家的粥了。”她拍拍粘泥的手回去了。

  春花儿站在原地颤手握着碗。

  说她什么都行,就不能说她不干净!

  “连吃饭都这么金贵,她以为她是谁?”屋里冬豆在说话,“我就纳闷,额头磕伤而已,又不是得什么痨病,至于连门都不出?陆冲还不让你说出去,哼,我看啊,这里头根本有猫腻。”

  依照她看,丑八怪根本是陆冲在外面捡来的,想给自己当媳妇儿,怕村里人议论,这才一门心思藏在院子里头。

  冬豆挑眉,“这样儿也好,要是这个丑八怪被陆冲克死了,也死了你一条心。”说着往外走,“今儿必须问个清楚,她要真是陆冲妹子,我没话说,可要不是,直接去报官,看陆冲还敢不敢拐卖良家妇女。”

  一听扯上陆冲,春花儿急忙拉住她,“你疯啦,陆大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春花儿挑眉看她,看看看,姐姐心里就只有一个陆冲。

  村里人人都知道的扫把星,偏姐姐不撞南墙不死心,到底陆冲身上有什么好的?难不成怀里还揣着宝藏?

  春花儿察觉到妹妹的嘲弄,悻悻放手,“说不定是她主动贴上来,昨儿个她是怎么对付你跟林婉月,就很有一套,估计只有在陆大哥面前才装傻充愣。”

  反正陆大哥人这么好,肯定心软才收留她。

  陆大哥偏心,还不是都怪那女人。

  想到此处,春花儿有几分安慰,拍拍她的手,“她再又心计也是个丑八怪,陆大哥迟早会厌烦,到那时候,她心眼儿再多也没用。”

  冬豆却想,陆冲克爹又克娘,留在他身边,迟早没好下场。

  隔壁的芝芝接连打喷嚏,绝对想不到,这一对姐妹在嘀嘀咕咕,说自己坏话。

  去厨房翻了翻伙食,馒头又软又白,瞧着好吃,芝芝咬了一口就没法儿吃了,但为了体力,还是忍着一口口嚼进了肚子里,吃完后其实发现也并没有那么难吃,反而食欲大开,把两叠小菜吃干净了,一摸肚子还饿,又哼哼唧唧把最后一个馒头吃进肚子里。

  这回一摸肚子,饱了!

  芝芝懒懒打了个哈气,靠在藤椅上慢慢睡着了。

  太阳还没有下山,陆冲就回来了,回到自家小院子,就看见芝芝头歪着藤椅上呼呼大睡,脸上疤痕深浅不一,看起来丑陋又可怖,但他看了好久,却挑不出一个毛病,她眼眸若秋水,莹润亮人,她眉眼精致,眼睫浓密,她嘴唇小巧,不笑时也嫣然含笑。

  在男人眼里,芝芝宛若天仙,连眉毛都沾着一丝丝仙气。

  在陆冲的凝视下,芝芝眉尖微动,渐渐苏醒,陆冲取出药膏,坐在一旁往她额头抹药,味道冲人得很,芝芝一下子就清醒了,扭着身子要躲,陆冲手指修长黝黑,却分外有力,将她一把按回藤椅。斜阳落日,一重重压过墙头,他的脸抵在面前,发墨硬黑,眼里有光,淡声:“不想以后毁容,就别动。”

  芝芝默默不动了。

  男人手劲儿大,愣不让她挪动一分一毫,最后如愿让他把药膏抹完,芝芝也渐觉舒服,躺在藤椅上半天不起,眼眸微闭,小脸沾着药膏,白里透红,好似村口似碗口大的梨花,花蕊淡红而娇嫩。

  一颗明珠拂尘。

  陆冲眼里渐黯了一层,只轻抚她的脸蛋儿,又极快收回手,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今天他没去山里,而是趁早赶去了镇上,在成衣铺子里逛了一下,大概比划一下尺寸,多买了两套。

  回来路上看有卖云片糕,摸了摸手里空瘪的钱袋,也买了两袋。

  芝芝对新衣服不感兴趣,反而捧着两袋云片糕爱不释手,一片片往嘴里放,陆冲看她一边吃一边打嗝,要把云片糕拿回来,芝芝像护崽一样抱住,连碰都不给他碰。陆冲无奈,只好收手:“别吃太多,晚上容易撑食。”

  芝芝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眸儿眯得弯弯,快把眼睛笑没了,陆冲点她额头,问:“记住了没?”

  “哥,给你来一块!”芝芝伸手喂到他嘴边,陆连忙后退,摆手摇头,“你吃,我不爱吃这些。”

  他吃这些甜食,真腻。

  芝芝心思如玲珑,却问:“你是不是省给我吃?”

  “不是——”陆冲刚说了两个字,嘴里就被塞进了甜甜腻腻的云片糕,芝芝坐在床头垂着细细的两条腿儿,朝他弯眸子笑,“好不好吃?”

  嘴里含着甜甜的云片糕,陆冲目光不移,落在她鹅蛋般的脸颊上,缓缓嚼动几下,一股甜腻自胸腔往外扩散,春雨般灌入四肢百骸。陆冲微点头:“好吃。”

  芝芝趁他不注意,又往他嘴里塞两片,“好吃你就多吃点!”

  陆冲却不小心被呛到,捂着嘴巴咳嗽好一阵,芝芝端来水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忽然也觉得嗓子渴了,也去倒了杯水,咕哝咕哝几口喝完。

  陆冲见她嘴唇沾水,不觉嗓子一紧,莫名又渴了。

继续阅读:第七章 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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