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离开
优雅的鹅2019-01-11 19:153,211

  天色暗沉得飞快,安合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直到玲珑在轿外提醒到了,她才慢悠悠回过神,却是回到自己的住宅,仍旧心烦意乱,不能压下心里的浮躁之感,明知道魏烨如十句话中有九句不可信,行告诫之名做挑拨之事,行径可耻,安合仍旧压不住心底的恐惧。

  她坐在轿子里揉了揉额头,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心底惴惴不安的,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若陆冲不能回答,公主大可以来找臣。”

  “臣定当知无不言。”

  “臣只怕公主碍着面子不来,会寒了臣的心。”

  魏烨如说过的话反复在耳边揪着,绕不过去了似的,安合捏捏眉心,又泄愤似的敲了敲额头,这厮当真是好心计,想挑拨离间,也要看她上不上当。

  玲珑见公主待在轿子里迟迟不出来,疑心出了什么事,探头探脑正要询问一声,轿帘忽然掀起来,公主走了出来,脸色如常,玲珑仔细看了两眼,确认公主没什么事,悄悄松了口气。

  一路走回去,安合却是心跳如鼓,冷风刮过来,脸上泛起了苍白。

  玲珑在她身边伴着,跟着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心想公主大病初愈,不宜大动,便喘着气出声道:“公主您慢一些,当心点儿自己的身子。”

  安合听到她带喘的声音,才放缓脚步,等了她一会儿,直到走进了院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她环视一圈,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不由问道:“陈安人呢?”

  玲珑扫视一圈没发现人,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陈安定是又跑到花园偷懒去了,公主您先等着,奴婢这就去把他揪回来。”

  玲珑走后,安合独自进了屋。天色将近傍晚,云层里透着昏沉,屋里没点灯,一派黑漆漆的,安合往朝里走去,一边儿轻轻唤道:“陆冲?”

  无人应答。

  安合又叫了一声,寂静的屋里隐约响起浅浅的回声,是她的声音,却迟迟没有等来陆冲的回复。这一刻,安合心慌了。而越在慌乱的时刻,她脑子里越发冷静,当下便默不作声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厚重垂落的帷帐,空无一人。里面空无一人。

  临走前,他怎么说的。

  “我哪也不去。”

  “我等你回来。”

  男人信誓旦旦的话还在耳畔萦绕着,可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又是十分灵敏,一整日的惴惴不安,无时无刻不在心尖上萦绕的慌乱,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一阵心悸猛然涌上来,安合悄然后退几步。

  她险些没站稳,下意识寻找一个支撑点,几乎是慌乱的转过身,堪堪扶住了桌沿。

  而这时候,就着昏暗的光线,安合看见桌上中央摆着一封信。

  信上面写着“安合亲启”。

  不知为何,“安合”这两字无端刺痛她的眼,男人何曾这般叫过她,他喜欢叫她妹妹,叫她芝芝,却是自打他清醒以后,在这公主府上一日日待着,从来没有唤过她这个真正的名字。直到此刻,安合才明白过来,原来二人之间始终绕不开这个名字,这层身份。

  玲珑揪着陈安的耳朵进门时,就发现不对了。

  屋里黑的可怕。

  一切都静悄悄的,几乎看不见人影。

  原本二人还在来的路上吵吵闹闹,陈安屈服于玲珑的淫威之下,只敢小声反驳,到了屋门口,二人还在拌嘴,可自打踏进屋里头,明显感觉到不对劲,玲珑不由放开陈安的耳朵,陈安低声问了一声,“公主?”

  玲珑要去点灯,屋里忽然响起了一声,“你们先出去。”

  是安合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仿佛被沙粒堵住了一般,像是患了风寒。

  玲珑和陈安都听出不对劲,但也知道现在公主不想被打扰,于是默默的出去了,出门后各自对视一眼,没有说一个字,尽量离这里远远的,以免打扰到公主。

  而走出去几步路以后,陈安忽然停下来。

  玲珑扭头看他,“你怎么了?”

  陈安忽然嘀咕了一句,“会不会因为是陆冲?”玲珑不自觉皱起眉头,因为她也发现了,公主只会因为陆冲而情绪波动,可今天奇怪的是,自打回来以后,没见陆冲露过面,许是刚才他跟公主一块儿待在屋里,只是光线太昏暗,所以才没瞅见。

  接着又听陈安说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今天一整天都看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玲珑心里一咯噔,板下面孔,“你说什么?”语气里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时间二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点燃屋里的灯盏,安合完整看完了整封信,信上所写寥寥几字,说他自己不是她的良配,二人在一起只会耽误对方,让她好自珍重,另择佳婿,而他今日一别,此生不会在回到京城,希望她能成全他们。

  信上的最后一句深深刺痛了安合的眼睛,她忽然明白什么,揣着怀里的信封,跌跌撞撞去了南山别院,此处是孙小姐居住的地方,这几日她一直在公主府上养病,深居简出,没做什么幺蛾子,安合沉浸在陆冲编织的甜蜜谎言中,渐渐忘了她的存在,然而见到空荡荡的屋舍,显然人去楼空,问下人只说是孙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安合问,“期间可有谁来过?”

  下人回想片刻,忽然想起来了一个细节,说是有个陌生高大的男子来找过孙小姐,而就是他来过后没多久,孙小姐便不知所踪。下人原以为是外面有事耽搁,可现在公主亲自来询问,显然这事儿不简单了。

  而安合立即明白了下人口中的男子身份,除了陆冲还能有谁,之前为了掩藏陆冲的身份,她没有对外宣称,只有身边寥寥几人知道,难怪别院的下人不认识他,见他能自由出入府邸,也只当他是新来的侍卫,并未生疑。

  安合捏着手心里薄薄的信封,心尖儿犹如针扎,此刻再没什么事比这更要她的性命,她恨不得冲到那对人儿面前问问清楚,问男人为何要欺瞒她的感情,从前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他跟孙小姐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情愫,竟浓烈到要私奔天涯……

  既然爱孙小姐,为何要与自己纠缠,对自己说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

  一切不甘和心痛最终都化为了平静,久久之后,安合眼里只剩下一片淡漠,用冷静的口吻说道,“去魏府。”

  玲珑迟疑问,“哪个魏府?”

  京城这么多姓魏的人家,能让公主这般惦记的,还能有哪个?

  可公主对此人的厌恶,玲珑是知道的,哪里会主动去摆放,所以这才有了疑惑。

  “魏烨如,魏首辅的住宅。”安合说道。

  天色落满阴霾,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个银装素裹的天地,魏家后院,长青推开书房的门,就见自家主子正在提笔练字,屋里头他穿着月白色锦绫单衣,锁骨处的扣子系得松散,露出小片玉色肌肤,隐约落着细小的汗珠,这跟浑身紧裹还觉得冷的长青形成鲜明的对比,长青见主子这身打扮,心下却是明了,主人一向有练拳的习惯,这是在练字之前打了一套拳,舒展筋骨落了一身的汗,一张玉脸俊面浸润着汗珠,也格外唇红齿白,好似从画卷里出来的仙人。

  长青不欲打扰魏烨如,放轻脚步走过去,就见主子闲闲抬袖,刚烈强劲的笔锋在雪白的宣纸上如龙游走,撇捺之间气势如烈风,最终写在宣纸上的字却是无比温柔,长青瞥了一眼,是一个娇字,娇娇,大人心尖儿在喊着谁的名字呢。长青含笑走过去,语气里尽是敬佩,“大人料如神仙,天黑之时公主果真又来了。”

  魏烨如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额角上的细汗,语气淡淡的,“你让人进来了?”

  长青点头道:“公主金枝玉叶,哪能在大门外头干站着受冷风,要真这么做了,奴才恨不得打自个儿。”说是这么说,嘴上语气却明显是说笑懒散的意味,安合公主身份尊贵不假,可长青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对她的好感着实欠缺,金枝玉叶又这么样,前朝和亲出赛的可怜公主多得是,她如今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几分宠爱,一旦“色衰爱弛”,便什么也不是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找个依靠,可安合公主在京城里的名声差成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虽是堂堂的公主,哪家矜贵清白的世家敢娶?

  长青以为自家主子也是这样的想法儿,况且也深知主子的秉性,谁若得罪了他,下场便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及,而早些年安合公主又是那般凌辱主子,现在一旦捏到她的把柄,岂能轻易放过,所以长青心下越发笃定,主子频繁与安合公主见面,是正在心里悄悄谋划什么事儿。

  魏烨如听了长青这话,忽然搁了笔,“把人请来。”

  安合在花厅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儿,才见到魏烨如身边的侍卫出现,请她去书房一躺,“大人不方便过来,还请公主移步。”

继续阅读:第九十章 她该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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