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
孙小姐以为会在屋里发现一抹身影,然而并没有,她瞬间起了疑心,下意识亲自走进去看看,结果还是没有人在,几乎是瞬间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立即转身往后走,这时屋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出去一看竟才发现整个院子都被包围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孙小姐低声喝道:“没我的吩咐,你不许出门。”
昆仑奴一声不吭,却是已经迈开脚步,往屋里藏了去。
啪地一声,屋门关紧,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最后头走上来,最终站在她面前,漫不经心看着孙小姐。
孙小姐见到来人,不觉微眯起眼,一丝杀气掠过,面上却是故作惊讶,“陆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应该换我来问问你,私自打晕奴婢,又偷偷来到我的屋里,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孙小姐?”芝芝问道。
见已经被拆穿,孙小姐仍是一脸无辜,眨了眨眼睛,说道:“陆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见那丫鬟身子不大舒服,所以让她在屋里先休息一会儿,可是又怕她歇息了,会连累她姐妹被挨骂,我便好心答应下来,按照她指的路线来寻她的姐妹,可是还没找到呢,陆小姐却忽然带人包围我们,今儿是陈县令儿子的生辰宴,该是要热热闹闹的才行,陆小姐这般大动干戈,若惊扰了前院,破坏了这份喜气,怕是不好吧。”
“啰哩啰嗦这么多话,到最后还不是在为自己开脱,”芝芝走上前来,挑眉看着眼前的孙小姐,见她唇角含笑,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儿,芝芝轻轻哼了一声,充满轻蔑,“你以为我会信?”
孙小姐被挑衅到这份上,脸色微变,笑意中带着一丝冷色,“那么我现在这样儿,陆小姐想要给我扣个什么罪名呢?偷窃?窥私?还是要盗取重要文案?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府邸,就算他二人再对你客气,可到底这里是姓陈的,可不是姓陆的。”
在她的眼里,陈县令之所以对陆芝这么客气,很有可能是糊弄住了。
要知道这女子惯是会糊弄人。
今儿还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猖狂,那成,就撕烂她的狐狸面目。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依照你的说法,这里是姓陈,而不是姓郑?”芝芝漫不经心地反驳道,这种语气让孙小姐恼火,她是什么东西,可也得压下这份怒气来,毕竟陆芝公然能在陈家叫嚣,定然是不怕事后被陈县令责怪,能有这份底气,她糊弄人的本事真是高超。
再者,孙小姐也看出了她这话里有陷阱,若是回答不好,则会被扣上一个蔑视皇上的罪名,虽然孙家跟陈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这段时间关于崇明公主的流言传得太厉害,都道她被皇上冷落,在京城是没了地位,连成婚的嫁妆都寒酸无比,虽然一字未指孙家,可细细想来却是令她胆寒。
先前孙家靠着崇明公主赚了不少风光,眼下却闹出这般流言,让人越发觉得孙家接了崇明公主这一单子,却引起皇上的不满,实在不会抬举,长此以往被这种流言笼罩下,还怎么做好生意?
这时候,忽然间她心底窜上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流言的遍布,很有可能是陆芝搞的鬼。
毕竟当初流言从茶馆里开始传起,正巧那天陆芝也在。
而这事又跟孙家有密切关系,陆芝正好对孙家有仇恨,所以拐弯抹角要报复回来。
好心计!
孙小姐终于发现一丝古怪,若真是这样,陈县令怎么不阻止,反而一步步纵容陆芝却做。孙小姐是知道陈县令这个人,凡事都看重自己的利益,往年要不是都献上去份儿厚礼,他哪会这么热络帮忙,现在却倒头反戈,说明孙家对他没有价值了。
甚至是一个累赘一个报复,所以他才这么急切要甩开。
可是为什么呢?
孙小姐想不明白,目光悄然看向眼前面若桃花的少女,冷冷道:“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殊不知,芝芝正等着的就是她这一句话,淡淡说道:“过程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记得原因和结果,若不是当初你对我暴力相待,我也不会对你耿耿于怀至今 。要知道,我从来是睚眦必报,不会让人占便宜,你算是这些年头一个,我自然也要让你尝到下场凄惨的滋味。”
芝芝也不跟她废话,击掌几下,她的人马立即上前将孙小姐围住。
情形骤然发生变化,前院还人生沸腾,一派喧嚣,而这里却是万籁寂静,气氛肃然。
孙小姐被人挟持,却是动也不动,只有眉毛轻抬了一下。
她是孙家的大小姐,还不信被一个贱女人给擒拿住了,连县令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然而前院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刚才喧闹的人声,觥筹交错的声响也都没了,一片死沉的寂静。
孙小姐终于发现不对劲,冷冷看向芝芝,“你到底做了什么?”
芝芝这次没搭理她的话,扭头吩咐手下将她扣押起来,孙小姐这时却是秀眉一拧,“滚!看你们谁敢碰我一下!”
她横眉冷对,眼里崩出怒火。
难得见到笑面虎发威了。
手下却全都是陈家的人,一向都对孙家都有几分惧怕,眼下被孙小姐怒声一喝,一时间还真没有动作,忽的叮的一声,芝芝忽然拔出身边一个手下的佩剑,提剑朝孙小姐走去。
孙小姐盯着她手心里锋利的长剑,冷笑,“你敢?我可是?”
“可是什么?”芝芝毫不留情面打断,长剑架上孙小姐的脖子,说话依旧漫不经心的,“其实本来我早就可以除掉你,可是我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知道老鼠怕猫吧,就像那样,要在弄死老鼠之前,猫先要玩弄一番,折磨一番,见爪子里的猎物奄奄一息,眼里透露出莫大的恐惧,这才是最大的乐趣。”
孙小姐脸色瞬变。
她当然明白了陆芝的意思。
很显然,她就是这只可怜的老鼠,而陆芝便是肆意玩弄她的猫。
“凭什么?”孙小姐不屑极了,不过就是一个贱人,以为糊弄了陈县令,就敢生出这种念头,她凭什么?
“你说呢?”芝芝摆弄手里的长剑,那刀刃锋利无比,稍微一动,孙小姐感觉脖子间痒痒的,随之而来是一丝丝的疼意,她想伸手去抹,却被芝芝笑着好心提醒,“千万别碰,不然溜出来的血会越来越多。”
孙小姐骤然看见刀刃上沾染的血迹,额心一条,随即是一股巨大的怒气涌现上来,冷冷定住面前的芝芝。
芝芝轻笑一声,“你不是对我很好奇吗,今天就让你知道个够。”
随即她抚掌三下,立即手下带着人上来,孙小姐一见到他们手里扣押的孙家人,脸色大变,这次再难遮掩心头的一丝慌乱,恶狠狠盯住芝芝,“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是我欺辱你,害你身负重伤,亡命天涯,你找他们算账算什么事?”
“放心,我迟早会算上你的,但现在就想单纯看个热闹。”芝芝缓缓收回剑,仿佛没有刚才显现在眼底的杀气。
但孙小姐却是清楚瞧见了,她心头狂跳。
人生第一回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止慢慢脱离她的掌控,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她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越陷越深。
下人立即在院里中央摆上一把黄花梨木圈椅,摆上茶桌,沏上一壶刚泡好的茉莉花茶,芝芝悠哉悠哉坐下来,而孙小姐则是被几把刀夹在一旁,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有孙家的管家全都被带上来,脖子间搁着长剑,锋利得令人胆战心惊。
孙小姐不自觉捏紧手心,已经敏锐嗅到什么,后背冷汗涔涔。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然而孙老爷跟孙少爷刚才都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孙少爷一瞧院里人影憧憧,咧嘴笑起来,嚷嚷要跟他们喝酒,不醉不归。
孙小姐瞪大眼,蠢货蠢货!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喝酒。
芝芝微笑道:“让他喝个够。”
随即有人上前,一人攥着孙少爷的衣领子,一人捧着一大酒坛子,直接往孙少爷嘴里猛灌,都不带停歇的,孙少爷就被灌得满脸通红,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下边人回来禀报,“回主子的话,人已经喝醉了。”
芝芝淡淡道:“动手吧。”
孙小姐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龇尽裂,尖声叫了一句哥,可惜孙少爷已经醉糊涂了,啥也不清楚,更感觉不到死神已经在来的路上,芝芝看到孙小姐脸色大变,倒是瞧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叫停下人,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手下手里的刀就变成了水盆,往孙少爷身上狠狠一泼,眼下还是寒冬腊月,冷水泼下来更是冷得彻骨,孙少爷一个激灵登时醒了,脸儿白里透红,却是不正常的潮红,瞪着院子里一大群人,手持佩剑,目光冷冽,面前还坐正个眼熟的绝色美人,一下子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