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水都蓄了三番后,沐浅终于交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着陆迟回去送信时,有着自家多年的老仆同行,所以至少苏家大哥——苏慕言失踪前的最后出入的地方在尚书府,这条信息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先前在灵堂上,沐浅所说的苏慕言让她上京投奔远亲苏侍郎,此话半真半假。
真的那部分就是,苏侍郎府确是沐浅的远方堂叔,说是远亲也不算很远,苏侍郎的爹和沐浅的爷爷乃是亲兄弟。
此番她用孤女的身份和在家乡遭了难的理由来上京投奔,顺利被苏府收留。
再就是关于替嫁之事,沐浅给出了更详细的说明:“听说是老太太,因着你‘病入膏肓’,想为你冲喜,所以找了京城香火最旺的清净寺里的大师,算了一个宜家宜室,旺夫旺子的八字,又找了媒婆四下打听······”
“说点我不知道的。”林予安皱眉。
“不是你让我不能漏说一丝一毫的嘛。”沐浅嘟囔道:“我在内宅,但是听下人们,苏员外郎见尚书府上门提亲,先是吃惊不已,然后便欣喜如狂的答应了,想来是指着攀上尚书府,好提携他一把吧。
倒是苏太太,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差点没哭晕了过去,这不是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嘛。”
“但是当家做主的毕竟是苏老爷,他做了决定,应了这门亲事,便谁也无法更改。
苏小姐得知这门亲事后,当即不吃不喝,闹起了绝食,我后来悄悄打听了才知道。
这苏小姐和舅家的表哥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两厢有了情谊,当然这也是苏太太乐见其成的,想要两家亲上加亲,本来准备年底就将事情定下来的。”
“后来,我暗中观察,见苏小姐意志坚定,就悄悄去找了苏太太,表明愿意替苏小姐嫁入林府冲喜。
苏太太先时并未答应,但是见苏小姐一日消瘦过一日,慈母心胜过了理智,这才
让人唤了我来,暗中操作了此事,据我所知,连苏老爷都被她蒙在鼓内。”
“这么说来,这一切还都是巧合了?”林予安神情专注的推测道。
“你哥最后出入的地方有老仆作证,那那份事先留下的书信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不可能,书信上的确是我哥的笔迹,我不可能认错的。”沐浅言辞笃定。
“而且那信上的墨有着兰花的香味,那是我见古书上研制墨锭之法,本想送你做生辰礼物的,但是因为最后成型太丑,便丢给了我哥,世上只此一方。”
林予安从不相信世上之事能有如此多的巧合,“你就没怀疑过那陆迟?”
“他和你家无亲无故,却愿意为你和你哥在京城和祁州来回奔波?”
“怀疑过······”沐浅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还不算笨的无可救药。”
“可是我若想知道我哥的消息,只得求助陆迟,不管他是真心也好,想要利用我也好,只要能有我哥的消息,我都不在乎。
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别人也在利用我来找我哥,是不是就证明他还安好?只不过是他藏在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沐浅说着眼底弥漫起了一股雾气,仰头望向林予安,想要寻求一份认可。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哥的。”林予安将手掌轻抚她的秀发,抚慰道。
“那你要怎么帮我找?”沐浅厚颜问道。
“你本来是怎么找的?”林予安反问道。
“我本来啊,想进来先打听打听这府里有没有什么密室啊,地牢之类的。你知道吗?”
“从未听过。”林予安无情的答道,“还密室,地牢,你莫不是话本看多了?”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嘛?”
“那你可知道,这宅子是前朝一位王爷的王府,前朝被灭时,这宅子可是里里外外抄过一次家。
后来经过几次改建,将王府一分为二,才赐给了大臣当府邸,这其中有多少密室地牢能不被发现?”
“这样的啊——”沐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那我们要怎么办?”
“那陆迟有没有说,你哥是怎么进的尚书府?”
“说是拿着拜帖上门拜访。”
“拜访?”林予安眼眸一眯,“这就怪了,一个上京赶考的学子来拜访八竿子打不着的尚书,还被请入了府内?”
“你家和林府有旧?”林予安接着问道。
沐浅摇头,“没听我哥说过啊,若是有旧,我用得着这么曲折才进的来嘛?”
“既然这样,我回头让阿石去向门房打听一下,若是你哥真的进来过,他们应该会有印象。
我们先要确定,若是你哥到底是在这府内失的踪,还是出了府外才没了踪迹。”
“对了,你认亲苏府后和陆迟还有联系吗?他知道你想要替嫁之事吗?”林予安眼底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
“有的,我们一直通过城东的陆记胭脂铺联系。替嫁之事,我也曾告知过他,为的是先试探他的态度。
但他却曾劝我不要孤身犯险,后面见我心意已决,才说,若是有危险,一定要通知他。”沐浅一五一十的答道。
“城东的陆记胭脂铺啊,那还真是巧了。”林予安唇角一勾笑道。
“什么巧了?”
“我进京后将祖父在祁州的店面都关了,人手收拢了起来,在京开了几家铺子,其中有家就在这陆记胭脂铺的对面。”
沐浅惊讶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陆大哥人很好,此番上京对我多有关照,也在找我哥的事情上出力很多,我很感激他。但是,我却总觉得他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哪里怪?”林予安追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沐浅神情中透着点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有点草木皆兵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林予安眉心蹙了蹙,断言道:“不管怎么说,目前来看,这个陆迟是最有可能有问题的人。我会让人盯着他的。”
沐浅见了林予安,就仿佛见了主心骨般安心,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
只是好奇道:“用林府的人手盯陆迟嘛?”
“当然是我从祁州带过来的人。”林予安白了她一眼。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