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他不会!”
韩歪歪异常坚定地反驳他,她赌房中那端庄贤淑的美人儿,远比她这个不熟的冤家值得千倍,百倍……
“我赌他会!”
莫邪微勾着她的纤肩,瞥向那道紧阂的门板,不止和她赌,亦是和他自己赌,赌这场局的趋势……
那一刹那……
所有的一切皆停滞住,楼下喧闹的喝酒花拳声,婉转吟叫声,脚步窜行声,全化作寂静无声……
唯有握紧粉拳,聆听着自个跳跃的心跳,连她亦不知为何,竟如此在乎那道门板,是否会为她而开启?
“咯吱”
门板慢慢被推开,晨曦中,卡斯颀长的身影,在回廊中异常显赫,宛如矗立的雕塑,于她眸中拉的很长,很长的庸懒斜影……”卡斯公子……”阎不悔微微扯住他黑绸衣袖的一角,眸带伤色,嫣红的唇瓣依稀颤抖,仿佛只一松开,她隐忍已久的泪,便会悄无声息滑落……
“松开!”
卡斯不温不火地命令道。
“我……”
“不悔丫头,松开!”
卡斯红色的眸,霜打般凝视阎不悔,与其拖拖拉拉,不如一刀两断,给予她的多情,便是绝对的无情,不如如此让她伤到底,将来,便头脑清醒……几根短短的刘海吹打着两边眉梢,幽长柔顺的发丝在肩边飘扬,形成骇人的冷肃……一滴泪,从阎不悔的眼角滑落,她纤纤的玉指,从那衣袖松落……
“砰”
门再一次掩上,卡斯的身体逐渐靠近,走向韩歪歪跟前,冷眸盯着莫邪那只搭在她纤肩上,看似暧昧无比的手掌……
“把你的破爪子,从我奴隶的肩上,拿下来……”卡斯强势命令道,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红眸折射,万丈寒芒,便是追魂夺命瞪……莫邪抖抖嫣红如血的红袍,嵌满白色荷叶的袍子,阴柔而艳丽,自有种蛊惑万千的绝代风情……微微松开修长的指,指尖上挑,拍去韩歪歪衣衫上的几粒尘,身子倾轧于墙壁,斜着眸睇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扬起预期的鬼魅魅笑,冷眼旁观,这场,他饶有兴趣的好戏……
“你来做什么?”韩歪歪冷哼一句,回廊中,冷冷瑟瑟,甚为尴尬,赌注压错了,她卖身一日,得归莫邪处置,他好巧不巧让她输了,不过心中,却是复杂的很,想笑,亦想哭,乱七八糟的情绪,搀成一裹杂粥,令她徜徉其中,通亦通不明,只有冷着一张妩媚的脸,故作清冷疏远问道。
“替我再熬一碗粥!”
卡斯说,而且甚理直气壮地说。
“凭什么?”
“你把我那碗端砸了!”卡斯扬起眉,颐指气使地回道,那般惟我独尊的模样,气的韩歪歪鼻梁下意识歪斜,嘴角亦忍不住抽筋,明明粥是她免费奉送,洒了,还得她赔,他道理讲不讲个道理?嘴一撇,眸一剜,她拗着性子回道:“懒得和你罗嗦,房中有个小美人儿,等着你去安慰,免得泪掉了,没人替她擦……见过痴情的,没见过你这么假的,好象很忠贞,却金屋藏着娇……”
“她是……”
“别跟我解释,我是你的谁?”韩歪歪嘴撇的歪斜,亦一副歪性的模样,反正她也不是他的谁,说到底顶多是所谓的“冤家”“仇敌“或者“奴隶”,全是从他嘴中喷出来的称呼……
“鬼才和你解释!”
“呃?”
“我不会和奴隶解释任何鬼东西!”卡斯娟秀而有威信的剑眉一挑,血色鹰眸便折射柄柄冰刀向她刺来……那桀骜不逊,尊贵不屑的表情,自耐看的唇瓣自然延伸,仿佛在说:“你只是个奴隶!”“记清楚你的身份,奴隶而已!”“没必要和个奴隶废话!”……”去给本大爷熬粥,迅速!”卡斯凶巴巴地命令道。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奴隶,我是你主子,是爷,是天,是地,是神!”卡斯霸道无比地回道,不给半丝喘息,拽住她手腕,便向前一推,擦过莫邪的肩时,一抹象征性的挑衅,从嘴角勾起的弧度中隐隐泛出……
“我不熬呀,我不熬……”
“你丫的,不熬想死呀?”卡斯以右臂勾住她纤细的颈子,强加地推她向楼下的厨房中奔,根本不顾当事人被绑架般的别扭心态……”死丫头,给我熬粥喝,我想喝你熬的破莲子红糖粥……”
“你!”
真是蛮不讲理,娇纵无理,没有天理,彻底的歪理,韩歪歪完全被卡斯的霸道和幼稚打败,顺着他的力道,便被强制压到厨房,门一掩,拎起把破旧的椅子,帅气一旋转,卡斯翘起二郎腿便落座了下,像使唤丫头般,使唤可怜的韩歪歪……”卡斯……”她奴起嘴,蹲在柴堆旁。
“曰!”
卡斯冷哼,张大嘴,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到底有没有王法?你这叫绑架!”
“我就是王,我就是法,我就是你的王法,死丫头,不识趣!”卡斯一句话,将她堵的哑口无言,瞠目结舌半响,气愤地拣起柴,向炉灶中塞,一张脸红扑扑,蹲下的身子时不时气的发抖……
不过,心中,倒有种异样的感觉,嘴角,也不知抽的哪门子风,竟自然而然扬起一抹无奈的嫣笑……
“我只服了你。”
“废什么话,还不熬粥,我肚皮饿扁了。”卡斯边翘起腿晃悠,边对她发号施令,几根刘海一撩,灿若血色流星般的眸中竟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你真像只好吃懒作,无恶不作,欠抽找扁的大懒猫。”韩歪歪转过眉,甚恰当给他一句评价,眸一流转,便补上一句:“而且是个暴跳如雷的懒猫……”
“你饿就先咬咬舌头嘛,火不快,粥不好,你吃了我也没招……”
“没有粥,本大爷就拿你开胃!”卡斯懒洋洋回一句,斜睇着火堆边的她,越看便越是熟悉,黄色的火焰中,她笑起来的样子,令他的心,冷不防跳的加速……”好饿啊……”卡斯故意和她找茬。
“有本事你来烧火。”
韩歪歪“啪“将柴一撂,和他耍罢工,走上前几步,一把抽掉卡斯的破旧椅子,将他推向炉灶边。
“你干屁?”
卡斯一惊,用手下意识挡一挡浓烟。
“想吃,就自己烧火,那么会发号施令,我倒想看看卡斯大爷,你有何本事将这锅粥煮熟煮烂……”
“你丫的玩我呀?”卡斯倏地横起眉,拎起她衣领,恶狠狠剜着她,再补一句:“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死呀?”
“你烧不烧?”
“不烧!”
“好,不烧就吃生的!”韩歪歪将脸一拉,瞬间化成铁青色的欧八桑形象,哼,哼,时不时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别将她当成可怜巴巴的小丫鬟穷使唤……”反正饿肚皮的不是我,饿死我也不犯王法……”
“你爷爷的!”
“不吃拉倒……”
“行,行,我烧火,你娘的,你给本大爷等着!”有她死的很难看那天,卡斯猛一翻眼皮,嘴角痉挛半响,勉强蹲下身,拣起一把柴,狠劲全塞进炉灶,顿时,黑色浓烟向他迎面扑来,满头满脸弄的乌烟瘴气,整个厨房,几乎被烟充斥,不知情的,不知他在烧火,准保以为在烧灼锅台,掀锅盖造反……
“咳咳……”
卡斯忍不住咳起来,火烧不着,烟呛的眸子几乎睁不开,挫败地忙向后退。”咳……咳咳,呛死……”
“你才知道?”
韩歪歪冷眼旁观,看着好戏,瞧他那男子汉大丈夫的霸道劲,不教训他,不知人间疾苦,她的难处……
“你丫的就不能帮帮忙?”
他气的全身血脉喷涨,恨不得一施法,把这该死的炉灶给烧了,什么鬼东西,敢不听他蛇王使唤?
“刚刚,不知道是谁,可大言不惭叫我快点,也没有想过帮帮我的忙喔。”
“你……”
“某暴君生气喽!”
韩歪歪翘起脚尖,左顾有盼,瞥向卡斯满脸的阴鸷,幸灾乐祸道,哈哈哈,真有趣,好象个笨蛋……
“你死定了!”
卡斯气的一瞪眼,满脚边的柴一根根折断,炉灶中的烟冒的愈恐怖,呛的他满颊扭曲,狼狈不堪,试问,蛇王大爷何时下过厨,烧过柴,指一动,微微施法,要何大火,小火没有,如今这步田地,不气那皆非卡斯的性格……只见他狠狠攥紧拳,嘴唇一撇,气息吹拂而入,一股凉风吹入炉灶,顿时,烟雾全逝,火也熄的利索……”你、你……”韩歪歪看的瞠目结舌,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我不会烧!”
他坦白交代,再烧,这绣女作坊,就得成火葬场……
“活该!”
韩歪歪扁扁嘴,眉梢上扬,谁叫他欺负她来着,这下,看他出糗,报复也报复的有滋有味,哼,哼……
“你给我烧呀!”
卡斯倏地咆哮一声。
“对不起,我办不到,除非……除非你说声对不起,我错了……”
“你说什么?”
“你说句,对不起,我错了,我便帮你熬粥,烧火,哪怕帮你熬个一月,半月,我也乐意……”韩歪歪走近前,瞥向他暴躁血红的眸,那异域特殊的色彩,总带着迷人的特色光芒,尤其,瞥向他满脸乌漆抹黑的狼狈样,她“噗嗤“便咧开嘴笑爆……”哈哈哈,你、你真像那跳梁的小丑……”
“死、丫、头!”
“别气,别气,有气的精力,不如说句对不起,我错了来听的,小女子真的很想、很想听一听,这种话,从你这种男人嘴中说出来,是什么样……”
“你丫的活腻了,我确定!”
卡斯气的一根根的发丝,像飞天炮般,向头顶窜飞,形成那黑色的帘幕,异样的可爱,稚气中搀杂霸气,带着真挚,纯真,一丝丝属于孩童那干净的味道,宛如春季的小雨,清新,而带着滋润,令她全身都觉得干干净净,不带半丝的污垢……”哈哈哈,说实话,你这个样子很可爱……”
“可爱?”
“是哦,很可爱,像闹别扭,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宝贝,呵呵,保持这样也不错,比扳着棺材脸讨喜。”韩歪歪不顾死活地挑起那卡斯语录中相当于“死罪“的两个字--“可爱”,竟浑然不觉,危险已降临。倏地,卡斯拽住她手腕,逼近她娇躯,和她靠的很近,压迫似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部……
耳畔,预见到打雷的巨响,果真,那如雷的咆哮响起,几乎震的她心脏脱落。”你爷爷的再说一句可爱试试!”
“呃……”
“我宰了你!”大卸八块都有可能,那火一般,血一样的眸,瞪的韩歪歪无所盾形,她忙伸开双臂投降。”好吧,我认错,即使你很可爱,也不能说可爱,得杜绝可爱这俩字,让你听不到可爱,即便再可爱,也要装不可爱……”
“你给我闭嘴!”
简直就是可他作对,气的满眸火焰,头顶冒烟,一把扯她上肩,照着她俏T,便狠狠的两个巴掌。
“啪”“啪”……
“你又打我?”
韩歪歪委屈地扁扁嘴,识相地选择妥协,未免皮肉之苦,她谄媚道:“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这样对待我……”
“切!”
“别打我嘛,我再也不敢了。”韩歪歪硬挤两滴眼泪,这副模样,令卡斯忽而又想到他的蠢女人,那和她一般动作,形态的丫头……再怎么想打,也舍不得再打,将她撇向柴堆,大手一扬,便命令道:“给我烧火,本大爷的粥……”
“你还没说对不起,我错了。”
“错个鬼!”
卡斯横眉竖目,扯椅子便庸庸懒懒斜躺于椅背,督促韩歪歪替他熬粥,其实,这粥不熬也好,他根本不饿,可不知为何,便想叫她替他熬,便想压迫压迫她……也许,她和蠢女人太像,迷惑了他的意识,令他产生这般怪异的举措……
“一马归一马,你不说,我就不熬,打死也不熬。”
“哼,还挺倔强。”
“你说不说?”
韩歪歪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便和他耍赖,潜意识中,便想亲眼瞧瞧他妥协时的可爱模样。
于是,两个人面面相觑,互不相让,瞪的眼珠子几乎飞出来撞架,直到很久以后,“咕噜“他腹中传来一阵空响……
“死丫头,对不起,我错了……”
卡斯尴尬地说一句,脸倏地红藤起来,低垂着头,不敢抬眸,认错的姿态,总那般的别别扭扭……
“噗嗤”
韩歪歪忍不住笑出声,拣起柴便替他熬起了红糖粥,专替他研制的食料调剂,替他补血凝神的方子。”好……”“可爱“俩字憋入腹中,她笑靥如花,满眸的满足,听到他低声下气说那六个大字,她笑的嘴皆合不拢,终于一偿所愿,别说熬粥,便让她一口一口喂他喝都不成问题……
边烧柴,边放料,边偷笑,韩歪歪像个偷得糖果的小女娃儿,时而温柔,时而灵巧,时而俏皮,透过那妩媚的面皮,流露了是千娇百媚的多变性情……
厨房中,晨曦飘香……
顺着门缝,飘向门外,飘的满楼子的香味和热气,韩歪歪将热乎乎的莲子红糖粥盛入碗中,递向卡斯,竖好汤匙说:“我添加了亲自调治的补品在里面,很补血的,记得少咳些,多喝些,保准你身体棒棒……”
“奴隶……”
“啊?”
“你不会下毒吧?”卡斯眯起眸,逗弄般问道:“你丫的那么憎恨我,不会对我下什么希奇古怪的毒吧?”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爱喝不喝,不喝拉倒,我才懒得理你的死活,反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你喂我喝!”
卡斯忽然将碗向她一推,异常霸道地命令道,口吻中,有强势,亦有些撒娇,听的韩歪歪怪别扭的,他这是和谁说话的口吻,该不是又将她当成“她“了吧?撇撇嘴,一阵毛骨悚然,她拒绝道:“你长手长脚,凭什么要我喂你,你自个喝!”
“你是我奴隶!”
又是这句……
她就知道!他除了这个理由,便没有别的,可怜她将那水晶吞进身体,至今取不出,否则她非得解除这奴隶的契约不可……不知不觉的,他们的关系,竟发展倒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可怜的命啊……
“你可真是……”
“丫的,少罗嗦,死丫头,小八婆!”
“你……”
韩歪歪歪着嘴,执起汤匙,舀起一勺递向他嘴角。”啊……”便这般,看着他张开嘴,眉眼含笑,春波流转,稚气而天真的模样,忍不住亦不再埋怨,和那忧郁咳血的他相比,和那冷酷不近人情的无心郎相比,此时的他,可爱的令她惊诧,原本,他也有这般令她难以拒绝的一面……
“这粥真难喝!”
卡斯边喝边说道。
“卡斯,你就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赞扬也不会,道谢也不会,道歉还得逼,他整整一块木头,韩歪歪将粥递向唇边,微微吹拂,替他吹凉些,再窑好喂他……”算了,你问了句废话……”
“死丫头……”
“恩?”
韩歪歪刚抬起眸,忽然看到,卡斯那修长而粗糙的指,微微地抓住她的手腕,莫名的温柔令她一愣,便这般四眸相对,说不懂那意味什么,只不自觉心跳加速,觉得有何事要发生一般……
“你、你做什么?”
“我……”
卡斯恍惚一惊,才意识自己的失常,忙将手抽了回来,一口一口地喝粥,头像千金铁锤,抬亦抬不起……
该死的,他到底在做什么?想拽住她的手腕抱住她吗?想和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狠狠摇摇头,压抑刚刚那一刹那的失常情绪……心中暗暗提醒,他爱的是蠢女人,只爱她,就爱她,不会再被其他女子迷惑,即便她再像,也只是奴隶,一个奴隶……一个还算温柔体贴的奴隶……
“小霓裳……”
忽然,厨房门外,传来一声魅惑蛊惑的呼唤,随之,门“咯吱“被推开,一身妖娆嫣红的他,正抚着饱满的唇瓣,等待韩歪歪履行她的赌约……”他的粥,熬完了吧?”莫邪甚有耐心地问道。
“那个、恩,好了……”
“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吧?”莫邪依旧是耐心十足地倚在门口等待着,仿佛那刚沉睡苏醒的诱人美豹,浑身危险,却又那般柔情……一根根卷发,撩到肩前,形成优雅的画卷……
“好!”
“你的一天,归我。”
莫邪故意在卡斯面前,说出他们赌约的内容,长臂一拉,将韩歪歪扯到门外,饶有韵味向卡斯挑衅道:“你的奴隶,必须借我了……”
“死丫头……”
“我和他打赌输了。”韩歪歪亦不拖拖拉拉,整理下发髻,便被莫邪牵起手向楼下走,偶尔回眸,看到的是卡斯那恐怖的眼神,冷不防一哆嗦……
“你是我的奴隶!”
背后,传来他不满的咆哮声。
韩歪歪一堵耳朵,小小声地嘟囔一句:“奴隶也有自由好不好?”,待她和莫邪友好地牵手走下楼,卡斯顿时气飞,满面的阴霾,一场酝酿中的暴风雨,在楼梯口,形成血色的屏障……卡斯那气愤的呼吸声,依稀传遍回廊……门外的韩歪歪,一个劲打喷嚏,微微松开莫邪握住她的手……
“我们去哪?”
韩歪歪疑惑问道,真不知这一日,莫邪得如何折腾,除了陪他上床,其他她倒都能履行承诺……
“客栈,如何?”莫邪故意TD道。
“不行!”
“荒野破屋,如何?”他接着吓唬她,这般简陋容易滋事的场所,恐怕是她最、最畏惧之处吧?
“不行!”
“哈哈哈,那就陪我逛逛街市吧!”
“啊?”
韩歪歪猛然一愣,张开小嘴仿佛未听清般,瞥向莫邪那嫣红魅惑,张扬华贵的衣襟,触上他催眠般柔情脉脉的眸,脚底似生根……
“小霓裳,陪我逛街!”
“啊……”
就这么简单?
韩歪歪觉得做梦一般,脚跟停滞,于喧闹的街市中,定住了神,像莫邪这样的妖精,能如此好心?
依她的印象,他不强迫她,也得占占她便宜,揩揩她的油,难得的好心肠,倒惹来了百般猜忌。
“怎么?想我要你吗?”
莫邪忽然勾住她纤腰,将她的身子,如包裹羽翼般纳入,伏在她耳边喃喃问道:“你想要我吗?”
“不、不是……”
“那就不要怀疑。”
因为,他难得如此纯洁,难得想尝试,他不解,为何他的小丫鬟那般爱卡斯?他想知道,这平凡的生活,到底有何好?那厨房中的一幕,映入他眸中,便像一根哽于喉中的刺……为何遇到卡斯,他的魅力便被消减,一个如此,第二个,亦是如此……他依旧搂着她的腰,沿着街市,漫无目的地散步……
“别这样亲昵。”
韩歪歪捏别扭扭扭纤腰,却被莫邪箍的愈紧,低哑威胁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入她的纤颈……”别抗拒我,否则,我会改变心意……”
“你!”
“我的小霓裳,你和她真像……”像的有些离谱,他一度怀疑,是否她便是他的小丫鬟,可她的容貌,她的表情,甚至,连他熟知的气息,皆全然不同……晨曦的街市,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各张陌生的脸孔,带着亲切的笑……
扬州的腊月,隆冬的寒冷时节,却依旧如火如荼,挤在这人群中,莫邪似乎依旧不习惯,尊贵高傲如他,难以理解人间的平凡生活……
脚下的棉靴,踩着薄薄的雪,瑞雪纷纷,冰凉彻骨,一阵凉风刮来,输送满腔的清新和舒适……韩歪歪两颊被冻的通红,捂捂小脸,深喘着息……”冷吗?”莫邪忽然柔情脉脉地转眉询问道。
“哈哈,蛮冷。”
“这样呢?”
忽然,莫邪将右臂轻松箍住她整个身体,令她依偎入他怀抱,嗅着淡淡的体香,那般的迷绚,偷偷斜睇一眼,打扮艳丽的他,果真美的令人屏息,妖娆而尊贵,优雅而温柔,带着邪邪的掠夺,危险的猎人般眸色,第一次认识到,中性的阴柔美,亦是一种难得的勾魂摄魄……
“卖竹钗喽,上好的竹钗……”
“你干嘛?”
看着莫邪将她往边一勾,韩歪歪疑惑问道,却看到莫邪走向摊边,执起一只漂亮的竹钗,上粗下细,呈柱形体……亦似锥形体,杏黄色,纯粹的竹制,缠绕圆环,环边挂起麦穗般的点缀物……
那是一住很特殊的竹钗,和以往的玉钗,银钗,乃至金钗大为不同,莫邪眯起鬼魅的眸,忽然,展开抹满意的浅笑,将竹钗温柔插上韩歪歪的发髻中……”很美!”莫邪轻抬起她下颌端倪道。
“啊?”
“戴着别摘……”
莫邪抛下一锭银两,便满意地欣赏韩歪歪那娇羞迷离的表情,温柔的指尖,缠绕她散落的发丝,一根一根,那般的蛊惑……现在才知,看到她欣喜的笑,那般满足的滋味,倘若当初,他也这般对待小丫鬟,也许,她便不会离开……倘若,他能更温柔,也许,她便不会不爱他……倘若,他能让她知道,她不是游戏的筹码,而是他用心来爱的女子,也许,她便不会那么轻易死……
一千一万的也许,渲染那魅色的容颜,他仿佛被埋葬于凄冷的废墟中,不经意中泄露那抹孤寂和落寞的疼痛……
“你是霓裳吗?”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粗犷的叫唤,彻底打破他们之间营造的特殊气氛……转眉一看,街市中,叫卖的早溜溜逃窜,剩下的,仅是眼前这一群穿戴怪异,仿佛异域通商的高壮武士,个个满面阴鸷,表情阴沉,仿佛来者不善,甚为气愤,那可怕的架势,扰的街市彻底冻结,人来人往一扫而空……
他们浑身穿的烦琐奇异,衣衫倒像袈裟,个个剃的平头,扛着扁担,带着利器,仿佛来找她拼命一般……
“你是不是绣女作坊那个神医霓裳?”领头者,是个中年男子,约中等身材,却满身的肌肉,一柄镰刀似的奇异武器,向韩歪歪咄咄靠近。
“呃……”
“是不是?”
“是!”
韩歪歪硬着头皮应一句,转瞬,便看到那领头者眸中窜动的火焰,以及镰刀举起的架势,吓的她忙询问:“请问几位,我是霓裳没错,但我自认为,并未得罪几位,不会是来找小女子寻仇的吧?”
“正是!”
“啊?我一未杀人,二未放火,三未投毒,即便略懂医术,亦是来治病救人,你们是否搞错对象了?”
韩歪歪倒是纳闷,看样他们并非中土人士,个个装扮的和尚一般,许是西域的使者,她平平一界女子,倒引得来历不小的一群……她推推走向前,表情淡若,不卑不亢,平生最恨被冤枉,她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你杀了我族王兄科尔沁……”
“科尔沁?”
这名好熟,好象……哦,是前几日来楼子求她治病那个西域莽汉……”我只有救他,没有杀他!”
“你胡说,我科尔沁王兄初来扬州,便得了怪病,浑身起满疹子,听闻绣女作坊的女神医霓裳医术高明,才特地赶奔去医治,可谁知你这蛇蝎女人,居然趁我王兄不戒备,对他下毒……”
“我没有!”
韩歪歪忙辩解道:“我并未对他下毒,他水土不服起满身的疹子,而且,我发现他走路时有些陂脚,舌苔黑紫,中得是天山的慢性毒,我早替他解,并且给他开的调养身体的药方……”
“你撒谎!”
“我向天起誓,若有撒谎,定不得好死……”
“我王兄刚回到客栈,便气绝身亡,御医说是新下的毒,才导致的死亡。他武功高强,除了你,还有谁能下毒?”
“没错,二王爷确是中的毒,至于何毒,我也未得而知。”那名御医出来做证,来指控韩歪歪的罪行……看着他们那气势汹汹,前来寻仇的模样,韩歪歪知,这不知是哪位幕后高人,开始对她下的陷阱……只不知,他是谁?为何陷害她?又和她有何过节?真正目的又是如何?看这情形,解释根本是多余……”我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有医者的道德,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不会下毒行凶!既然你们说他是中毒而亡,那就让我看看他的尸体,到底中的何毒?否则,请勿血口喷人,栽赃陷害,谁知是否是你们之中,有谁狼子野心,为争夺王位,而设下的借刀杀人之计?”
“你在含沙射影?”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