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皇后醒了过来。
她揉着自己的肩和腰,满口抱怨,“这什么床,真是硌死本宫了!若不是本宫昨日一宿没合眼,怎么可能在这上面睡得着!”
贴身公公连忙安抚道,“娘娘千万要沉住气,暂且忍耐几日……”
“忍,你要本宫忍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
皇后对贴身公公的话并不领情,颇不耐烦的说道,“本宫实在是一天也不想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命你现在立即去给本宫将皇上杀了!”
贴身公公见皇后性情如此急躁,心里对她便更是嫌恶。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之色,而是极尽讨好的说道,“娘娘,稍安勿躁。谋杀皇上是大事,若是贸然行事,定会出诸多纰漏。如此一来,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令皇上有了防范。娘娘您想,皇
上身边守卫如此森严,而奴婢又是待罪之身,岂能轻易接近皇上。还请娘娘给奴婢些时日,待奴婢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方能一击即中。”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后,皇后的脸色稍为缓和,她耐着性子说道,“本宫的耐心有限,你要挖空脑袋,赶紧想办法!”
“奴婢遵命!”
贴身公公一边讪笑着应声,一边从案上端起茶壶,倒了一碗递到皇后的面前,“娘娘,喝口热茶,消消气!如今娘娘最要紧的事,便是保重好凤体金躯,待太子殿下继承大位,安安稳稳的坐上南蜀皇太
后的宝座。。”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谄媚之语,脸上顿时浮起得意的表情。
“你这话,倒是说得动听。”
她一边满意的向贴身公公点头示意,一边缓缓接过茶碗,凑到唇边。
贴身公公一脸恭敬的站在她的身侧,神情专注的注视着皇后的动作。
待看到皇后将一碗茶水饮尽,他的目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
皇后此时正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贴身公公神情间的异样。
“今天这茶水喝上去格外清冽,是什么茶泡制的?”
皇后喝完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回禀娘娘,这可是奴婢一大早专为娘娘采摘的竹芯,加上梅花瓣中采集的晨露熬煮,然后泡的一壶西湖龙井。”
贴身公公深恐皇后觉察到茶水的气味有异,便对她胡乱编了一通。
“这茶水原来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难道味道如此特别。”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本宫突然感觉有些睡意。”
贴身公公见皇后没有起疑,一颗悬着的心骤然一松。
“奴婢告退。”
他如释重负的说道,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而“朝华宫”中,林月涵正斜倚在萧逸风的怀中,安心的睡了过去。
萧逸风轻轻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到了柔软舒适的床上,然后又坐在旁边,对着她的睡姿不舍的看了许久。
“都说怀了身孕的女子,格外贪睡。为夫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一回!”
他回想起先前林月涵正在自己的耳边呢喃着什么,可一会儿的工夫,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自己还以为她出了什么状况,却不料,原来是睡着了。
他的话音刚落,睡梦中的林月涵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他的惊扰。
萧逸风被林月涵这个轻微的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深恐自己一不小心打扰了她的睡眠。
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等到林月涵的呼吸再次变得沉重,方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不敢在房里多呆,于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他对贴身宫女反复的叮嘱了几次,又让忠叔守护在门外,萧逸风方才安心的离开。
他离开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皇上的跟前。
一见萧逸风前来,皇后脸上立即浮起了笑意,“皇儿,你来得正好。钦天监刚刚择下皇道吉日,父皇正准备对外公布你大婚的消息!”
却见萧逸风稳稳跪了下来,沉稳说道,“父皇,此番儿臣前来,也正是为了林月涵。”
“哈哈……看来你还真是心急,为了与林月涵的亲事,多等一天都不行!”
皇上闻言,越发高兴的笑了起来。
萧逸风面色肃然的对父亲拱了拱手,“父皇,儿臣此番前来,是想求父皇允许儿臣携林月涵一道离宫。”
“什么?”
一听这句,皇上险些没从龙椅上跌落下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问道。
“父皇,儿臣想携林月涵一道出宫,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萧逸风再次答道。
这一次,皇上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目中不可置信的意味丝毫未退。
“皇儿,你在糊言乱语什么?你与朕失散多年,好不容易重聚天伦,你却要弃朕而去?”
皇上眉心紧拧,有些不悦的问道。
“父皇对儿臣疼爱有加,儿臣如今要离开你,心里也着实在不舍。但如今月涵已经怀了儿臣的亲生骨肉,儿臣不希望自己的妻儿将来被这深宫高墙锁住,儿臣想让月涵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儿过上安静和乐的日子。”
萧逸风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振声说道。
“这宫中的日子锦衣玉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而你又是高高在上的翼王,是朕宠爱的二皇子,林月涵一旦与你大婚,便是跃上枝头,成为万民钦羡的翼王妃。这样的至高荣宠,你竟然甘心舍弃?说
什么要去过‘安静和乐’的日子,你难道要朕的皇孙,流落民间吃苦受罪,成为普普通通的孩子?”
皇上强自按捺着心里的不满,极力驳斥着萧逸风的说法。
“父皇,所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父皇口中所谓的‘至高荣宠’,对于儿臣和月涵而言,不过是束手束脚的绳索罢了!而父皇认为流落民间吃苦受罪,在儿臣和月涵眼里,那才是真正的过日子。”
萧逸风目中的光坚定无比,声音沉稳有力的回答着父亲的话。
听到萧逸风这一番言论,皇上的眸色沉了下去。
“父皇,儿臣记得母妃曾经问过你一句:你最快乐自在的是日子,是何时?”
萧逸风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脸色转暗而放弃,而是再次开言说道,“如今儿臣也想问一句:父皇,你觉得宫中的日子,真的有快乐自在可言吗?”
听到萧逸风这句,皇上的目是现出痛苦纠结之意。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皇儿,这世间之事,岂能任由自己的心意?朕何尝不想象年轻时那样,四处游玩,恣意妄为。有时候朕真的想放下一切,忙里偷闲一日,带着贤妃一道出宫去
看看。但朕身为一国之君,身负万民的重托,岂能随心所欲。朕一旦这样做了,不知道会招来多少话柄。”
他眉宇间全是无可奈何的意味,说完这句,他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见父亲能理解自己的心境,萧逸风便趁热打铁,再次劝说起来,“父皇,当年你身为储君,自应顺理成章继承大位。可儿臣上面有皇兄,储君之位也一早定给了他。儿臣不过闲人一个,留在宫中也是多
余。父皇何不成全儿臣,让儿臣去宫外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逍遥快活?”
皇上口中喃喃念着这令他砰然心动的四个字,目中现出深深的向往之色。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萧逸风见父亲几乎被自己说动,连忙重重将头往地上一磕。
皇上最终沉下眸色,沉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此事关系重大,朕要好好考虑考虑,方能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