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半抹胭脂2020-07-26 21:485,240

  凌君昊见她睁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就像一尊蜡像似的没有半点回应,心就像被火炙烤着一样难受:“你不愿意?”

  白微微嘴唇终于动了动,但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眼睛里渐渐积聚了水光,没一会儿,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往外涌。

  凌君昊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明明说了有离不开他的感觉,但是他提出结婚,她脸上却也见不到什么高兴的神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洞察人心的能力出类拔萃,却总是摸不准眼前的女孩的想法。

  他想追问她的想法,却又不想逼着她表态——完全不忍心勉强她做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给她擦眼泪,斟酌又斟酌,才缓缓的说:“微微,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至今为止,没有过和你之外的女人一起生活的想法。不过……如果你实在不乐意,我不会逼你,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白微微眼泪流得更凶:“就当你没说过……你……你改主意了?”

  凌君昊见她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一副慌张样,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忍不住捏了下她哭得通红的鼻子:“你哭成这样,不是不乐意吗?我如果还坚持,不是仗势欺人逼迫你?”

  白微微把他的袖子拽得更紧:“我没说不愿意……我……我……我从来没想过……你是凌君昊,你什么都有,可是我……我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我是不是在做什么白日梦?这不像是真的啊……要不你掐我一下?我看看疼不疼……”

  凌君昊索性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看着她因为吃痛而捂着嘴连连吸气的傻样:“疼不疼?”

  白微微又掐了下腿,还咬了下手腕,痛楚如此真实,她终于神魂归位,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茫,眼睛里还含着泪,嘴角却止不住的往上弯,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把头埋在他怀里,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冷静下来,眼角余光扫到四周那些衣香鬓影穿梭的人群,还有时不时传递过来的眼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型派对的会场里,而不是什么私人空间,一下子头皮发紧:“这下惨了,是不是都看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知道会被议论成什么样子……”

  凌君昊无奈的看着她:“微微,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谨小慎微的毛病?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根本用不着在意别人的看法,没人动得了你。”

  白微微挺直了腰,一边拿卸妆棉擦去哭花的眼妆,一边说:“就是。我可是未来的凌夫人,谁敢说我坏话?除非活腻歪了。”

  凌君昊温柔的看着她:“就是要这样——我争取到继承人的地位,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庇护我的人。如果你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压抑本性,小心翼翼的维持什么形象,岂不是说明我无能?凌夫人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的喜好,只有别人来迎合你的份。”

  白微微连连点头,拿出化妆盒正打算补妆,然而看见了自己已经哭肿了的眼皮,又只能无奈的收回去:“怎么办,这样的水肿,不冷敷按摩的话好难化妆,一不小心就像被人打了一样……”

  “那就别补了。你不化妆也很美。时间也不早了,你随便应付一下,就跟我回去。”凌君昊把她揽进怀里,贴着她耳朵低声的笑,“今天晚上你还会哭好几次,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给管家,让她准备好冰袋?”

  他的呼吸热腾腾的吹拂在耳边,白微微瞬间明白了他究竟在暗示什么,忍不住咬了咬牙,狠狠的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一把推开了他。

  ******

  凌君昊的表白与承诺对于白微微而言无异于天翻地覆的剧变,彻底打乱了她的心绪,大脑里面就像被迷雾遮罩一样混混沌沌的。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埋在那片迷雾深处,她总觉得自己很迫切的想知道,但是又想不起来,

  虽然接下来的应酬里她举止没有出过差错,但也不过是机械的在微笑交谈而已,派对结束之后她随着凌君昊回到住处,又被他如同烈火岩浆一般的热情给包围住,沉沦在他的亲密之中,被耗光了最后的力气,坠入了深沉的梦境里。

  不知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静谧与黑暗之中沉眠了多久,白微微终于能隐隐感受到意识的存在,恍惚之中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仿佛口鼻都被堵住了一样,窒息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她又是恐慌又是着急,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的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但是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耳中也一阵嗡嗡乱响。那阵混乱嘈杂的耳鸣声中隐隐夹杂着人的说话声,她竭尽全力的集中注意力,终于听出了对方在说什么——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柔婉,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与阴毒:“你这个溅人你都生不出来了你还能勾男人,你就该去死!”

  是她!

  是那个办成医护,给她灌了下毒鸡汤的女人!

  恐惧和求知欲让她像离了水的鱼一样疯狂挣扎了起来,她不要死,她要看看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她要……

  但是她力气耗光了也只勉力睁开了眼睛,扯不下那个女人的口罩,只抓下了护士帽,看见那头黑发散落下来,然后那女人侧开头时,露出了耳背之后的一粒殷红的朱砂痣。

  之后,便是像前世一样的死亡——意识从躯体剥离,但是并没有陷入一片混沌,而是飘在病房之中,看着那个女人有条不紊的重新挽起头发戴好帽子,收拾了毒汤从容离去。

  再后来,便是医护人员进来查房,发现了她的死亡。

  没过多久,凌君昊失态的冲进病房,把已经冰冷的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论谁来劝他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只把她死死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她的身体重新暖回来似的……

  她飘在天花板,俯视着下面的一团混乱,渐渐的觉得有点不对——她不是重生了吗?她没有嫁入周家饱受折磨,她身体很健康,她的事业虽然几经波折但是已经往青云直上的方向发展,她还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死后不甘心的臆想?不不不,不能这样,她不想这样,她那么珍惜重生之后的幸福,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那么的小心,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

  轻飘飘的意识忽然像是被一阵强风卷起来一样,飞快的往上升,而失去已久的触感渐渐的回到了自己身上,眼前的一切消散,变成一片黑暗,但是耳中却响起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微微?微微?”

  有一双温热的手在急促的抚摸她的脸,她的皮肤接触的是柔软细密的高支棉被单……很舒服。

  原来一切真的是梦。

  她还活着,她没有失去她重新拼搏来的一切。

  白微微慢慢的睁开眼,柔和的台灯光下,凌君昊俊逸的五官近在咫尺,平时无波无澜的眼里如今满是忧心,见她醒来,他紧皱的眉毛终于松开,用力的抱了抱她,温言安慰:“做噩梦了?没事了,别哭了。”

  白微微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凌君昊问:“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白微微缓慢的摇头。

  “到底梦见什么事了?哭成这个样子,叫也叫不醒。”凌君昊打铃让佣人送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喂着她喝下去,又摸了摸她脖颈,说,“怎么会出这么多汗?还是得去医院。”

  白微微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因为睡梦之中哭了太久而显得有些哑:“不……不去医院……我想洗澡,我还想吃东西。”

  凌君昊转头看向佣人,佣人立刻答道:“君少放心,这些天白小姐和许先生经常加班,灶上一直煲着汤,加餐很方便。今天的是红枣乌鸡汤,温补安神,白小姐做了噩梦,正好喝这个……”

  鸡汤……白微微思绪立刻飞回了前世那碗下毒的鸡汤里,刚恢复血色的脸一下又变得煞白:“不,我不要喝鸡汤,打死我也不喝!”

  凌君昊被她的过激反应弄得又是莫名其妙又是担心,但当着人也不方便细问,他只能问佣人:“微微这么不喜欢鸡汤,你们怎么还煲什么乌鸡汤?还准备了什么别的没?”

  佣人心里叫苦连天,他们问过白微微的饮食偏好,她并没有说过她不喜欢吃鸡,甚至前些天还夸赞过厨房的豉油鸡和鱿鱼鸡汤做得很美味,怎么今天来了这一出?有些富豪之家倒是一直有预备丰盛夜宵的习惯,但是凌君昊一向不在意饮食,白微微住进来之后也没有挑吃捡穿,他们自然也没有那么费心费力的准备,此时厨房里的现成热食,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那一砂锅的鸡汤了……

  还好白微微已经彻底清醒了,看见毫不知情的佣人为难,心里也暗感抱歉,柔声道:“就是……突然不想吃鸡。给我煮一碗阳春面就好。”

  佣人松了口气:“好。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白小姐洗完澡,面也应该好了。”

  佣人离开了房间,凌君昊把白微微抱了起来,走向浴室,说:“先洗澡。如果等会儿吃了东西脸色还这么差,就必须去医院。别是脑震荡后遗症发作了,早发现早治疗,免得拖成老毛病。”

  温热细密的水线从花洒里喷出来,均匀轻柔的落在皮肤上,白微微紧绷的神经一点点的放松下来,一团乱麻的思绪也被她整理出了脉络。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深埋在脑海深处的疑惑究竟是什么——

  梦中的场景实在太清晰,每一步发展都没有半点模糊的地方,凌君昊在她死之后抱着她的尸-体死死不放的那一幕她梦见过两次,每一点细节都是吻合的,而她醒来之后对他的表情都印象深刻之极,对那些劝解他的人的面目也看得很清楚,甚至还能背出他们那些宽慰的话。

  这说明,梦中的一切并不是她天马行空臆想出来的梦,那是前世她死去之后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

  凌君昊的崩溃反应清晰明白的昭示出了他对她的感情,可是前世里的他自从她决定嫁入周家之后,便出国为君临集团开疆拓土,与她毫无交集,没有半点建立感情的机会。那么,他对她的情意,很早之前就有了。

  既然早就爱她,为什么又会对她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点来救她呢?

  “在想什么?”凌君昊关了花洒,拿浴巾把她裹住,一边擦去水珠,一边端详着她的神情。

  白微微此时的模样让他莫名的心里发紧——她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眼神却那么的空灵,仿佛在从另一个世界打量他一样。

  “微微?怎么不说话?还在想那个噩梦?”

  白微微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嗯。”

  凌君昊沉默片刻,说:“到底是什么噩梦,让你这么半天都没回过神?”

  “我梦见……”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但是回忆起前世的那些苦难,白微微依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梦见时间回到了白家准备把我卖给周家的时候,我没有来找你,而是傻傻的听了话,嫁给了周云深。”

  凌君昊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声音也沉了一些:“怎么会做这种怪梦?”

  白微微嘴角溢出一缕苦涩至极的笑:“反正,我当了一个乖巧愚蠢,一心报恩的好养女,然后在周家吃了很多的苦。周云深他根本不碰我,周老太太却怪我挽留不住她的宝贝儿子。我……我甚至尊严都不顾了去求周云深,得到的是一顿打骂,他觉得我恶心……然后,他和他妈妈,就逼着我去做试管婴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颤抖,“我做了很多次手术,但是很奇怪,一次都没成功过,最后那次还出了很严重的医疗事故,我子宫感染,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然后,我这只下不出蛋的母鸡,就被周家扫地出门了……”

  凌君昊自然是很不喜欢听她另嫁他人的这些话的,但是他毕竟头脑清晰,诡异的感觉让他难得浑身发凉——

  做噩梦是常事,可是,既然是梦,细节必然是模糊的,逻辑也是跳跃的,然而白微微叙述的梦境就像一部预先编写好的电视剧,一幕一幕的播放出来,起承转合,剧情发展,都顺畅得不像话。

  “我走投无路,想回白家,我的好爸爸好妈妈却让保安把我堵在小区岗哨外面,我遇上他们开车出来,去找他们,他们骂我没用,讨不了老公欢心,一离婚周家就撤资,导致白氏的资金链出问题……我没地方可去,在暴风雪里面没头没脑的到处走,很冷,很饿……”风雪交加的寒意仿佛穿透了时空,她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太虚弱了,走着走着我就恍惚了,然后倒在了一辆车前面——正好是你的车。”

  凌君昊把她搂进怀里:“然后呢?”

  “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你在旁边翻我的体检报告。你……你问我有没有后悔,后悔不去当你的女人,而是为了所谓的尊严,去做周家明媒正娶的太太,问我,在周家到底得没得到过尊严?然后你说,给我一个呆在你身边的机会,让我想清楚了再答复你。

  你走之后我又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有一个医生模样的女人来给我送鸡汤。她以为我还昏迷着,做事就没避着我,我眼睛睁开了一道缝的,我看见她往鸡汤里面倒了些粉末。

  但是她很警惕,没一会儿就发现我醒了,然后她就强行把汤灌进了我的嘴里。我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不过她,没有扯下她的口罩,只抓下了她的帽子。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我死得很快,灵魂飘了出来,看着那个女人收拾了现场走出去,后来医生查房发现我死了,死因是呼吸衰竭——根本没有用药的痕迹,这是什么毒?真够厉害的。他们通知了你,你来了,你抱着我哭……”

  凌君昊打断了她:“微微,这些不是什么梦,这些事情都发生过,是不是?”

  白微微身子一僵:“我……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说我做的梦……”

  凌君昊捧起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梦,我已经很明白了。”

  白微微只觉得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如果不是他用胳膊环着她的肩膀,她绝对会立刻瘫软下去。她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勉强的往上牵了一下:“你是凌君昊啊,什么事都好像瞒不住你……你……我……我这样的人,很奇怪,很可怕是不是?我有时候都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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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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