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酒量太差了吧,才喝了一杯梅子酒,就晕成这样了啊。我们送你回家吧!”王二麻担心地说着。
范海星从小到大,也就只喝过一次白酒。都是悄悄偷爷爷的青果酒喝了一小口。本以为这地府的酒跟爷爷的酒差不多,结果没想到梅子酒都能这么烈!
这会儿喝了一杯,她只觉得头重脚轻,脸颊发烫。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头顶的橘红灯笼照射下来,倒显得她一脸醺红,煞是好看。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家近,你们都快回家吧。最近。不太平。”范海星拍了拍自己的脸。“都回家吧,注意安全啊。”
大伙也便耸耸肩,各自离开了。
冥界的天气好像每天都差不多。这会儿正是初夏时节,夜晚还有些凉意。因为昨天才出了人命,今天主街道上的人便比平时少了很多,因而显得阴森森的。
范海星生来胆子就大,这会儿怀里还揣着谛听给的那把匕首。想到这匕首这么牛逼,她倒也不觉得害怕。
刚走进回家的那条巷子,范海星就觉得,身边好像多了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夜深了,房廊上挂着的灯笼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范海星四下张望了一下,心里只怕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黑暗里冒出来。
“别怕别怕,反正你自己也已经是游魂了。”
范海星给自己打了打气。将谛听给她的那把匕首拿出来握在手里,加快脚步往家走。但是越是走,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好不容易壮着胆子走到门口了。正掏出钥匙要开门,身后忽然间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风声!范海星后背一阵汗毛倒立,赶紧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双眼血红的黑影猛地冲了过来!
“啊啊!大侠饶命啊!我肉少不好吃!”范海星十分没出息地尖叫出声来。
刚才喝下去的酒,此时都化作了冷汗,从头顶哗啦啦地往下流。她抱着头蹲下身,只听头顶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借着并不亮的光线,她只看到一只漆黑枯瘦的手,居然拍碎了她的房门!
“哇啊,离我远点!你去吃别人吧!谛听,救我啊!”
范海星吓得都要哭出来了,下意识地叫着谛听。但是很明显谛听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会在游魂城游荡。范海星这时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谛听的金鳞匕首!
这辈子,范海星还没用过什么凶器。这会儿拔出匕首,她也只会在面前胡乱晃来晃去,一边乱挥一边大叫着“离我远点,救命啊”。
眼前的不知是凶魂还是魇魔。匕首散发出明亮的金光,范海星才勉强看清了眼前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这玩意儿就像裹着黑布的一千万只黑色虫子。看得人直犯恶心,它没有五官,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散发着诡谲红光的孔。
这东西迅速逼近,范海星只闻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腐臭味。就算范海星酷爱看恐怖片,但是自己亲身遭遇这种可怕的东西的时候,她还是只会尖叫。
眼前这个怪物似乎并不畏惧范海星手里的金鳞匕首。它嘶吼着,发出像指甲刮过钢板一样难听的声音,朝着范海星冲了过来。
“哇!谛听救我!”范海星吓得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往后退。手里胡乱挥着匕首,慌乱中好像还真砍中了一下。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范海星赶紧睁开眼睛,想看看这匕首是不是真的像谛听说的那么牛逼。结果睁开眼睛,还什么都没看清,脚下就是一滑。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门前的河边。这会儿往后仰去,径直往水里掉了下去。
但是一只手却忽然间伸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范海星倒吸一口凉气,看见手腕上熟悉的金鳞。再抬头时,便看到谛听紧绷的面容。
谛听转身间便将范海星拽了上来。范海星吓得一把抓住谛听腰间的衣服,却觉得手里湿漉漉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谛听右侧肋下居然有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谛听。”
“没事,只是一只魇魔而已。”谛听面不改色地说道。
眼前的怪物看起来还不肯放弃,叫嚣着朝两人冲了过来。谛听不屑地嗤笑一声。
“不自量力!”
未等那魇魔冲到跟前,谛听就抬起手。金色光影凝聚成的麒麟爪就如同旭日一般,轰然拔地而起,轻而易举便将这魇魔捏成了碎片。
“你没事吧?”谛听舒展开眉眼,手腕的金鳞也随之消失不见。
范海星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确认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之后,才说道:“没事,你受伤了那魇魔这么厉害吗,连你都”
“区区魇魔怎可能伤到我?”谛听撇了撇嘴。“这是你给我捅的!”
范海星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可能!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金鳞比千年玄钢都要坚固,一般的妖物,刀剑根本无法刺穿。你手中拿着我的金鳞匕首,还想抵赖?”
范海星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手里的匕首一看。这刀刃上还真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范海星一时无话可说,只好狡辩道:“你自己往刀刃上撞的,不能怪我!再说了,你这么牛逼,也不会跟我计较的嘛。”
说着,她便讨好地笑着,把匕首揣了回去。谛听看她这副耍赖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好笑。“算了,不过是皮肉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说着,谛听便理了理衣服准备离开。但是没走两步,却忽然弯下腰来,捂住肋下的伤口,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你这小卒,捅哪里不好,偏生要捅肺部。我都已数百年未曾受过伤了,现下恐怕是伤了脏器。我的金鳞匕首果然厉害。”
“喂,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假的啊,这么严重?”
范海星半信半疑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去扶住谛听。她只觉得谛听又是在整她,但是谛听居然一时支撑不住,单膝跌跪在地上。
“我靠!谛听,你别吓我啊。你不是挺牛逼吗,怎么捅一下就成这样了?!”
范海星吓得一头冷汗,赶紧上前去把谛听扶起来。这会儿才看到,他肋下的那道伤口,好像的确是很严重的样子。恐怕是他刚刚来的时候,挡在自己和魇魔中间,被误伤了。
想到这儿,范海星心里便是一阵浓烈的愧疚。谛听个子高,身子又结实,范海星扶着他当真是吃力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才把谛听扶到自己房里。想让谛听在椅子上坐下,但是这屋子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没办法,范海星只好让谛听坐到了床上。
“你别动啊,我给你找药。”
谛听看范海星转过身去了,终于忍不住偷笑起来。这屋子,真是他见过最乱的屋子。这小卒整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连屋子都不肯收拾一下?
地上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器械。谛听忍不住伸脚踹了踹眼前一个形状怪异的齿轮。只听咔嚓一声,身下的床就开始咯吱咯吱的动了起来。
“你别乱弄我东西啊!我的按摩床还没制作完毕呢!”范海星转过身来,一脚又把齿轮踹停了。
谛听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我都这样了,你还对我这么大呼小叫的?”
范海星面色一窘:“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把上衣脱下来,我帮你上药包扎一下。”
在范海星的眼里,男人光着上半身在21世纪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初中高中大学,一到夏天总能看见光着膀子到处跑的男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是在谛听这儿,意思便就不同了。
他忍着笑,上下打量着范海星:“男女授受不亲,上次当街脱我外衣便罢了。如今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便要我脱衣服,是何居心?”
范海星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这瓶云瑧露塞进谛听的嘴里。“我靠,你自恋能有点儿限度吗?!我就是给你上药,你以为我想脱你衣服啊!”
听范海星又拔高了嗓音,谛听立马捂住伤口咳嗽两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样,我不看行了吧?你一个大男人,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啧啧。”
范海星刚要转过头去,帮谛听把外衣扒下来。就听见一声轻微的闷响。扭头一看,谛听居然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谛听!谛听你怎么了?我靠,我靠你别这样,我没学过医啊!你可别死啊!”
范海星吓得脸色发白,赶紧一把把谛听的外衣扒了下来。他的腰带十分复杂,带扣还是金属的。范海星解了半天愣是没解开,只好拿起剪刀咔嚓咔嚓把中衣和内袍剪开。
剪开后她才看到,谛听的身上全都覆盖着金色的半圆形鳞片。腹部的鳞片颜色稍淡一些,沿着结实漂亮的腹肌线整齐排列着。
范海星一阵脸红心跳,但是还没忘了把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谛听的伤口上。这伤口不大,但是好像有点深,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范海星笨手笨脚地帮谛听粗略地包扎了一下,才稍微放下点儿心来。一时又忍不住打量起谛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