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漪的问题让方还夫妇白了脸,二人心中有数,当谢涟漪平庸,他们就觉得自己做了个好事儿,如此呆傻的姑娘若是没了他们只怕还会被欺负了去。
可谢涟漪的聪颖,让方还夫妇想到了一些不愿意提到的过往,她说话姿态都不似普通的农家女,她越来越大方自信,也让方还夫妇的心里越来越不舒服,自然就看她不顺眼。
到底不是亲生的,虽然一直养着,可谢二丫一直唯唯诺诺的,和他们不亲近,感情自然深厚不起来。
先前方谢氏也算是母性泛滥,可慢慢的他们家的事情增多,自己的儿子受伤,家里被打砸抢,这些的源头说起来都是谢涟漪导致的,再加上风言风语的多起来,方谢氏自然也有所变化。
谢涟漪看着他们夫妇二人面色变了变,开口道:“还请父母解惑。”
听听她说话,方还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虽然格外注重家中孩子的管教,可的确不曾如此管教,这些文绉绉的话语,她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谢涟漪催促了一声,方还坐在一边不说话,方谢氏似是想说,可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说。
方明全在旁边看着,不悦的皱眉,粗声粗气的说:“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就是如此对待养大你的父母的?你这般咄咄逼人,可谓不孝。”
孝,不孝,谢涟漪自醒过来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个,她眉目微沉,知晓和他们争辩这个问题是个愚蠢的行为。
不多时,方家两兄弟从顾羽墨家回来,二人带回来了米面肉,方谢氏看见了,立刻说:“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这般的,时候不早,娘给你们做饭。”
说完,她快步带着米面肉去了厨房,煮了一锅饭,做了个野菜疙瘩汤,再小心翼翼的切了二十小块猪肉烧了个红烧肉。
家中已多日未见如此大荤,中午的时候,除了谢涟漪,其他人都吃了两碗饭,谢涟漪就喝着疙瘩汤,吃着野菜,低垂着眼睑很是沉默,今日这事儿她和方家的人算是离了心了。
走神间,碗里多了块烧的极其诱人的红烧肉,谢涟漪抬眸,又是方明哲干的,她眉目微缓,扯了扯嘴角,沉默的吃着。
正吃着,外头牡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谢小姐,谢小姐……”
谢涟漪立刻放下了碗筷,起身迎了出去,“你怎的这个时候来了,今日该是你家小姐回门啊。”
牡丹面带笑意,笑吟吟的说:“是小姐让奴婢来请您。”
“发生什么事了?”谢涟漪皱眉。
“是这样的,小姐大婚那日的那套头饰,有不少喜欢的人,有一名富商还有三日要走了,特意找上了小姐要买,小姐不舍,便夸下海口,三日后必定给她一套重新制作的。”牡丹说到最后才意识到了不对,三日啊,三日赶制一套确实有些困难。
谢涟漪沉默,半晌才问道:“有没有说好价钱。”
“说好了,那位姑娘给了十两定金,说到时候满意,尾款愿意再给二十两。”牡丹如数告知。
谢涟漪想了下,拉了拉牡丹的手,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有些事情去去就来很快的。”
“哎。”牡丹脆生生的应了。
谢涟漪说完,大步夺门而出,她先是到了顾羽墨的家中,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一进去,便看到顾羽墨和另一个男人在吃饭,她愣了一下,随即走到顾羽墨身边,问道:“你会武功对不对?”
话音方落,坐在顾羽墨对面的男人目露杀意,谢涟漪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冷哼道:“我若是有心宣传,早就人尽皆知了。”
楚元白愣了一下,这个女人不害怕,在他的杀意之下还能如此淡然的女子真的不多。
“有事儿?”顾羽墨给了楚元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谢状圆拿了我的笔墨纸砚,我想麻烦你,帮我换一套便宜的又和那套四宝差不多样式的。”
顾羽墨闻言,上下打量了谢涟漪一圈,好奇道:“为何?”
“他拿那个,无非是想在书院里一展头脚,让人羡慕,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爱面子我就要他面子尽失。”谢涟漪冷笑着说。
顾羽墨看着她凌厉的面庞,扯了扯嘴角,“那买四宝的钱呢。”
谢涟漪一愣,眼珠子一转,说:“那个盒子里的你先用,不够你添,等我入账了我再给你。”
顾羽墨笑了,“你倒真不客气,我们之前的你还没给我呢。”
谢涟漪撇撇嘴,‘“最近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帮不帮!”谢涟漪有些急切。
顾羽墨看了她半晌,点头道:“好。”
“如此,多谢。”谢涟漪笑的眉眼弯弯,转身又去了铁家。
顾羽墨在她走之后,眼神放到了那个铁桶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事情?”楚元白面容严肃。
顾羽墨诧异,“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对她如此上心?”楚元白这话说的,里头全是不满。
顾羽墨又是一声笑,“整个谢家村,我观察了许久,唯一标新立异,变化最大的就是她,我觉得有必要细查。”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楚元白没说,你对她何曾是调查,明明就是帮忙。
谢涟漪离了顾家,跑着去了铁家,“铁山,铁山!”
她站在屋外喘着气大喊,铁旭阳吃着面条,光着膀子走出来,没好气的说:“干嘛啊,催工不催饭知道么。”
“你这是面条不是饭。”谢涟漪翻了个白眼,“别吃了,老子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哟,口气不小。”铁旭阳又吃了两口,脚下却是没动。
谢涟漪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不是想赚钱,想赚钱就和我走。”
“好。”听到钱,铁旭阳眼睛一亮,直接把面碗一放,问道:“要去多久?”
“少说三天。”谢涟漪想也不想的说。
铁旭阳一愣,“你不会是想拐带我吧。”
“放屁,要拐带我也拐顾先生,拐你没顶用,快些吧,有人等着我们呢。”谢涟漪催促了一声。
铁旭阳想了下,冲铁大叔喊了一声,得到了他一声知道了,这才和谢涟漪一起快步离开。
谢涟漪路上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和铁旭阳说了一下,没想到铁旭阳竟然皱眉,道:“这是小本买卖啊,一个簪子弄出来可要不少时间。”
“等赚了钱,请人不就得了?到时候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当徒弟,一个两个,还是十七八个,可不都是你的事儿了么,别说,或许到时候收学徒也是个收入。”谢涟漪一本正经的说。
铁旭阳认真的思考了起来,二人到了方家,牡丹坐在门口的马车上和车夫聊天,看到谢涟漪过来她立刻跳下了马车,脆生生的喊道:“谢小姐可以走了么 ?”
“走吧。”谢涟漪二话不说上了马车,牡丹钻入了车厢,铁旭阳和车夫坐在一起。
车夫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马儿起步,慢慢的往镇上而去。
到了周家,牡丹带领着他们入了正厅,厅内,周温婉梳了妇人发髻,一脸羞怯的和一名男子坐在一起,谢涟漪入内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男人,虽然长得温厚,可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给人不舒服。
“涟漪,你来了。”周温婉最先看到她,笑着起身走了过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给你应下了个麻烦。”
“没事儿,牡丹都和我说了。”谢涟漪笑着摇了摇头。
“我本想让店里的簪娘做的,可是那个姑娘还出了个难题。”周温婉面露愧疚。
谢涟漪拍了拍她的手,道:“说与我听听。”
“你看。”周温婉说着,将一副简单的画儿递了过来,画上是一把扇子,“那位小姐要发冠与这扇子相配。”
“哦……”谢涟漪看着画纸沉默了,不一会她收了画纸,道:“对了,这位是我的好友铁旭阳,他的簪子弄得极好,我想和小姐做个商量。”
“你说。”周温婉看着她的眼睛。
谢涟漪想了下,道:“咱们现在的这个发冠虽然精美可价格高昂,能买得起的人都在少数,我想不如弄些平价的货物,让普通人也可消费,你觉得呢?”
“这……我们珠宝阁一直都是做好的,突然弄个平价的,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我们以次充好?”周温婉迟疑了,她看了看父兄。
谢涟漪摇了摇头,笑道:“不会,我此次带他来,就是想利用这三天,让他在周家的材料下雕刻一支簪子,你们看了在做定论。”
“好,需要什么一并写下,我着人安排。”周温婉见父兄都点了头,立刻便应下了。
铁旭阳皱眉,拉了谢涟漪低声说了句什么,谢涟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铁旭阳的眉这才松开了。
就在谢涟漪让铁旭阳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说出来之时,一旁沉默的男人突然起身,开口道:“等一下,岳父,夫人,小婿觉得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