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楠音面上满是讥讽,解涟漪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查出来都是早晚的事情。”
“对,查出来的确是早晚的事情,可到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谁有知道呢,嗯?”舒楠音冷笑,“我过不舒坦,你们也别想舒坦。”
解涟漪张了张嘴,终于放弃了说服她的可能性,她暗叹了口气,起身道:“看在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份上,我会尽量的让你好好的走完剩下的日子。”
“你就不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死么?”舒楠音见她要走,也即刻起身追问道。
解涟漪侧头看她,一脸的迷茫,随后笑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我还能开心自在的过,何必要去担忧这个问题。”
是啊,何必去想未来的事情呢,谁都不知道这一日什么时候到来,与其惴惴不安的过着,倒不如潇洒自在的活。
“哈哈……我竟然还没你想的通透。”舒楠音说着,转身回到稻草上坐下。
解涟漪张了张嘴,有句话她没有说,她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她一直下意识的去忽略了而已。
转身走出了牢房,一名狱卒苦着一张脸跑了过来,“解姑娘,里头那位吵着闹着要见您。”
里头?里头关押的是舒帝金华安。
跟随解涟漪而来的仆从立刻呵斥道:“放肆!解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么?
“可是,那位……”狱卒非常的无奈,里面那位也是上头交代好好看管的,如今那人拿了碗的碎片威胁他们,他们以为没办法啊。
解涟漪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话,“带我去看看。”
她这话落下,狱卒差点喜极而泣。
跟着解涟漪奴仆还准备多说,解涟漪摆摆手,直接跟着狱卒往最里面而去。
舒帝的身份到底不一样,虽说关在天牢内,可他的待遇也是最好的,牢房之中简单的摆设了一下,如同一个普通人的屋子,只是关押他的地方,也是整个天牢最牢固的地方。
解涟漪缓步出现在舒帝的视线之中,她神情淡然,长发挽在耳后,蓝色的绢花下坠着的流苏缓缓的晃动着。
“你来了。”舒帝抬眸看她,笑了。
解涟漪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和之前很不一样,第一次见面,他看上去攻于算计,而之前他却又妖孽多变,如今他却如同邻家哥哥般和煦。
解涟漪抿嘴,点头,“你……找我有事儿?”
舒帝笑着起身,从袖中摸出了一支玉牡丹的簪子,白玉温润,花心点点黄蕊,簪子通体修长,触手生温。
解涟漪只是轻轻的摸了一下,便摇头,“多谢好意,我不需要。”
“认识多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舒帝笑着将簪子往前伸了伸。
解涟漪看着,半晌不言语,舒帝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在想,面对周温婉,我都没有这般的好心,为何面对你却有?”
解涟漪颔首,“对,说到底,周温婉是你发妻,可你似乎对她从不温和。”
提到周温婉,舒帝温和的笑容变冷了几分,他冷笑,“我不需要对她温和,她也不过是棋子一枚,若她一直安分守己,也不至于会落得那般下场。”
“人已没了,多说无益。”解涟漪闻言摇头。
“收下吧。”
看着眼前的簪子,解涟漪想到了之前在第五晨墨那边所知道的事情,她想了想,伸手接过了簪子。
“你为何,要帮他?”
迟疑的六个字落地,二人都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舒帝笑着摆摆手,没有解释,“你走吧。”
说完,他转身回到桌边坐下,自己跟自己下这棋。
解涟漪站在那看了许久,半晌才捏了簪子转身离开。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这座城市在短期内经历了两场大的变故,各个世家迭起灭亡也非常的迅速。
第五瑞博雷厉风行,带着第五晨墨,方明哲一干忠臣在朝中大刀阔斧的改。
这不过短短一个月,便已经颇有成效,帝都的百姓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变化都在各大世家之中。
解涟漪回到晨王府,刚到门口,便见管家何伯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
“何伯,这是怎么了?”解涟漪站在何伯面前开口询问。
何伯看到她,如同看到了天神一般,惊喜的上前,道:“解姑娘可回来了,快进去瞧瞧吧。”
“发生了什么,第五晨墨呢?”解涟漪好奇的看了看里面追问道。
何伯叹了口气道:“王爷还没回来呢,今儿个一早,来个人说来认儿子,将王爷的生辰八字都说了个通透,并且还说出了王爷身上的胎记。”
“认儿子?”解涟漪闻言吃了一惊,眼珠一转,道:“我进去瞧瞧,吩咐人去请王爷回来。”
说完,何伯点头应是,自去安排,解涟漪入了正厅,扫视一圈。
厅内坐着一对夫妇,一男一女,夫妇二人端坐着,摆足了气势,女子身穿粉色衣裙,娇俏可人,一颦一笑之间都有小女儿的娇态。
男子身形修长,双手背负伸手,站在厅内挂着的一幅画前仔细的看着。
解涟漪提步踏入,还未开口,年纪稍大的女子开口就道:“王府就是这样的规矩?我们都坐了许久了,也不上茶水糕点,你!去给我们取一些来,饿坏了我们,仔细你的皮。”
妇人斜睨了解涟漪一眼说道,她着实没有将解涟漪放在眼中,毕竟她看上去太不起眼。
解涟漪微微一笑,不言不语,缓步至主位坐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忽视本夫人!”妇人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身旁年轻的女子拉了她,低声道:“娘,别生气了,等哥哥回来告诉了哥哥惩罚了她就是了,如此不懂规矩的,咱们王府自然是不会养着的。”
这还没弄清呢,这些人就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当真是可笑。
“来人,上茶点。”解涟漪一手搭在桌边上,看了看屋外守着的丫头,高声吩咐。
屋外丫头应答了一声,转身便去安排了。
上茶点这段时间,解涟漪也不着急询问,就这样看着他们的行为作为。
年纪略大的男子不言不语,坐在那处,面色严肃,但眼神总是飘忽不定。
妇人坐在那,趾高气昂,眼睛总是往描了金的地方,至于那年纪轻的,倒是要稳重一些,坐在那,低着头,总是吃吃的笑着。
最让人容易忽视的,便是那站着的年轻男子,男子至始至终都不曾转身,他似乎对那画颇有兴趣。
不多时,茶点上了来,解涟漪喝了一口茶,咬了一口点心,吩咐道:“吩咐厨房,晚上多准备一些菜色,今日王爷要宴客。”
“是。”奴应了后倒退着离开了正厅。
妇人柳氏看着,疑惑道:“你是什么人,没听说我儿娶了妻的,是妾室?还是侧室?”
“王爷还没回来,事情也还没搞清楚,如今夫人就这般笃定,太过敷衍了,还是等王爷回来定夺了再说吧。”解涟漪不卑不亢,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唇边的笑容浅浅,孰高孰低高下立分。
柳氏气的拍桌而起,“怎么着,当初若非我们,他能混的上王爷当么?如今位子坐稳了,就要丢弃我们了么?”
“莫要着急,王爷很快就回来的。”解涟漪喝了一口菊花茶润润嗓子,依旧是那淡淡的态度。
柳梦梅看着解涟漪的动作优雅,仔细的瞧着,似乎想要学习。
一盏茶喝完,第五晨墨大步从外而入,刚刚站定还未说话,柳氏便哭着扑了过去,“我的儿啊!”
第五晨墨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让,柳氏扑了个空,神情一愣,就连哭泣也忘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五晨墨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在主位的另一侧坐了,拿了解涟漪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解涟漪抿嘴一笑,“比你早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回来,就看见何伯在门口,来回为难的转悠,进来一瞧,原来是认亲的。”
“你如今说话越来越慢了。”第五晨墨听着她说完,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解涟漪微微侧首,“长日漫漫,说话慢些也好打发时辰。”
“何伯说,这些人说出了你的胎记,时辰八字,你仔细问问,若真是亲眷,便安排了,若不是,便打发了,通知京兆尹查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解涟漪说到京兆尹的时候,柳氏一行人眸中都有害怕闪过。
第五晨墨点了下头,看了看四人,“你们说是本王的亲生父母?”
“是,我们不会瞎认儿子。”一直没说话的柳父沉声开口,声音气势如虹,听上去倒是颇有可信度。
解涟漪吃了一口糕点,笑眯眯的看着。
第五晨墨想了下,道:“可有信物?”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想柳氏闻言立刻点头,急急忙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色泽极好,看上去不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拥有的,第五晨墨看到玉佩,神色微变,猛地起身,结果玉佩仔细翻看,半晌侧头道:“涟漪,你安排一下他们住下。”
“知道了。”解涟漪放下糕点,拍了拍手。
第五晨墨仔细的看了他们一家四口,片刻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柳氏见他走了,面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有了那玉佩,他们这亲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