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蠢货,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出来,竟然这么毛手毛脚的就闯进南依社宗门里来了,稀里糊涂的就做了替罪羊,哈哈哈哈……你,罗万春,罗齐春,罗思远,罗霄,你们这些人都该死!”罗林面目扭曲,手指着李扬大吼道。
“不过,如果你好好的跟我配合,我也可以留你一条性命,甚至,我让你活得比现在更滋润。”罗林又换了一种口吻道,一脸嘲笑地盯着李扬。
“这个局简单吗?这个偷梁换柱之局可一点儿都不简单,”李扬边咳嗽边道:“你设下的这个局简直是令人恐怖,你这人心思太缜密,太深沉,心性太坚忍又太歹毒,你是个做大事成大业的人,可惜呀,你恐怕看不到你胜利的那一天了……”
“哦?”罗林讥讽地笑道:“看不到胜利那一天的大概是你自己吧?你放心,暂时我还不会让你死掉,你这个人太特别,于我还有大用途。哈哈哈哈……”
罗林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自己都命不久矣了你还在这儿狂笑?”李扬不屑地说:“像你我这样的修行之人,岂不闻智者不锐,慧者不傲,谋者不露,强者不暴之说?为人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谋远神殆,强极则辱,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你却是慧极伤身,谋深伤神,形神皆损而不自知,只怕不待老天爷降下雷霆之怒,你早已阴德耗尽,夭折而亡了呀。”
“哼哼。”罗林听了李扬的一番大道理,只是冷笑。
“你的谋略太深,心虑过重,就算你能得一时荣耀,一时风光,当世罕逢敌手成为了一代枭雄又能如何?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人做恶太多,有伤天和,天必谴之,天必谴之……”
李扬边说边摇头,好象早已把罗林的凄惨下场看得通透,叹了口气道:“南华帝君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如此境界,方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如果你听我一句良言,及早收手,迷徒而返,从此隐逸山林潜心修道,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愆,老天兴许还能给你一丝活下云的机会。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自绝于天地,那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哼哼……”罗林依然是一阵冷笑。
“当然,如果你是一味的想死,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李扬一脸无辜道。
“你劝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呢,”罗林面色古怪地说,仿佛是想笑却又强忍住了。
“怪不得门外那两名外堂弟子说你是一只苍蝇,现在看来,果真是有点像。”
李扬对着罗林又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抗议和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他苦笑道:“外面的那两个蠢驴听不懂人话就罢了,你堂堂的执戒堂长老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呢?我知道,我没多少可以说话的日子了,落入了你这种人手里,我也没打算能活着回去。我再不趁此时多说几句多问几句,只怕以后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没有。”罗林斩钉截铁地说:“你一个阶下之囚,哪来这么多事的呢?”
“哦,好,没有拉倒。”李扬盘起了双腿,双手在腹前搭起个意桥,低眉垂目,如老僧入定般,再也不言语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怎么不说了?”罗林催问道。
李扬闭着双眼,面无表情道:“没有烟,没兴趣说。”
“哼,原来你还是个瘾君子。”罗林无奈地站起了身,打开木门,从守候在外面的陈久和那里要了一盒烟来,扔给了李扬。
李扬接过了烟,象个孩子似的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叨在嘴上,大咧咧地说:“给爷爷点上呀,敬烟不敬火,你哪有一点诚心的样子?”
罗林还真是好涵养,听了李扬的话,屁颠屁颠地跑到桌边,端起桌上的油灯,凑到了李扬的面前。
“这还差不多。”李扬就着油灯的火焰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象是停止呼吸了一般,憋了足有半分钟时间,才扑的一声长长的吐出了一团烟雾。
“这下可以说了吧?”罗林眯着眼,盯着吞云吐雾的李扬,似笑非笑,那眼神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感觉。
“说吧,我听听你的分析,看看你的推断到底准不准确。”他一脸轻松地说。
李扬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目露睥睨之色,好象在述说一件陈年往事一般,缓缓地开了腔。
“你真名叫厉林风,为海外南洋冲虚派后人,在你十岁的时候,你受你门中驱使,假装和家人失散,在南依社宗门附近徘徊,就是想趁机混入南依社中……”
“你的机缘不错,正好被南依社中的罗思远长老看到,他见你长相清秀,根骨清奇,甚为喜欢,便把你带回了门中……”
李扬又吸了口烟,看着烟雾在面前一缕缕的向上飘散,接着道:“你有可能是带艺投师,也有可能是在后来的几年中,你又与冲虚派中人取得了联系,所以,你不仅学习了南依社宗门的天机推演术,同时也修炼了冲虚门中的冲虚化煞诀……”
“作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讲,你馨月年纪便能做到如此隐忍真是不容易呀,就心性来说,还真的让人佩服。”
李扬说到这里,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
“不敢当,你继续说。”罗林淡淡地笑道。
“你的际遇和自身条件都不错,所以你的修行进度也很拔尖,在以后的几年中,你很快的就成为了南依社宗门里年轻弟子中的翘楚。这时候,你想到了你的使命,那就是要谋夺南依社的大权……”
李扬就象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一样,侃侃而谈道:“想把南依社控制在手中,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谋得掌门至尊之位。但是这时候你发现,掌门罗万春的孙女罗馨月同样天资聪颖,修行境界并不在你之下,而且,她被南依社宗门称为圣女,罗万春有意把掌门之位传给罗馨月。这样,罗馨月就成了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你想象得不错,当时的事情就是这样。”罗林轻笑道。
“你别打岔,只用耳朵听就行了。”李扬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一种猜想,罗馨月修炼的精神术很有可能是你所修行法术的克星。而且,罗馨月虽然倾心于你,但她为人却是正直无私恩义分明,如果被她发现了你是冲虚派卧底,罗馨月必然会与你恩断义绝大义灭亲,揭露你的底细并将你绳之以法。所以,你除掉罗馨月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当然,如果是在宗门内动手,你很难保证不被查出蛛丝马迹。偏巧不巧的是,南依社中有几名弟子要分别出山历世修行,你和罗馨月恰好都在其中。于是,你便一路尾随着罗馨月,选了一个你自认为很合适的地点对她下了毒手,结果了她的性命。而当你和其他的弟子历世完毕回到宗门的时候,只有罗馨月没有回来,并且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音信,罗万春和罗齐春只好接受了既定事实,认为她是在出山游历时出了意外。可悲的是,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是你对罗馨月下的毒手,因为你和她那时正处于恋爱之中……”
“呵呵,”罗林轻笑道:“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聪明了呢?所说的这些基本上不差分毫。接下来又当如何了呢?你请继续。”
“你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善于伪装,比披着羊皮的狼更像一只羊。在南依社宗门确认罗馨月失踪乃至遭遇不幸后,你假装悲痛欲绝,不问世事,只顾着自己刻苦修炼,结果,你的修行境界日益精进,反而获得门内掌门的青睐,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执戒掌长老的位子上,这样,你离实现控制整个南依社又更进了一步。”
李扬又点燃了一支烟,道:“你的天机推演之术的确是鬼神莫测,竟能推算出我何时前来拜望罗万春掌门,于是,在我到来的前一刻,你害死了罗掌门,把凶手的罪名加在了我的头上。而且在此之前,你已经控制了南依社中绝大多数的势力,罗掌门一死,南依社掌门的位置大概只有你才能够坐上去了。”
“当然,推演之术也有迷信的成分在里面,这个我不否认,但推演术的先决条件总体来说还是依靠的是人生于天地之间的自然条件,而且对所要推演的目标需要的条件要求极为苛刻,并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拿来演算的。”
罗林接着道:“现代的人类已经掌握了更多的科学,更玄奥的知识。比如说量子学,间隔几千里的两个量子,其中一个量子有所动作,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另一个量子也会有相同的动作和感应。南依社中的天机推演术还不能明确地自成体系向人类社会推广,是因为这种术法里还有许多解释不清的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推演术能够自成体系,整理成册,那在诺贝尔奖的评选中摘得锦标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佩服佩服。”李扬拱了拱手道:“你如果肯静下心来钻研一番,未必不能真的拿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呢。”
“我们方外之人,与尘世中人所追求的目标不同,当然也不会去跟他们瞎掺和了。”罗林依旧淡淡地笑道。
说起研究术法和现代科学之间的联系,李扬忽然想起了师傅空风道长跟他说过的一段话。那还是在抱犊谷中疗伤修行的时候,在李扬掌握了神识下山历练之前,空风道长就和他谈论起修行的根源问题。空风道长认为,人之所以有法力,会法术,其归根结底的本源是因为人的脑细胞的开发。变通人的脑细胞开发量为百分之十,在此基础之上,一个人的脑细胞开发得越多,他就越聪明,掌握的知识就越多,理解的宇宙自然法则也就越深,他能做到的不可思议之事也就越多,法力也就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