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馨月还是南依社门中的圣女,这个李扬倒是没有听罗馨月说起过。看来,这个圣女的名头在南依社中地位还是比较受尊崇的,这从众人惊喜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罗思远也走到近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所说的罗馨月,可是我南依社中的罗馨月?”
“正是,”李扬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她的告知,我怎么能找得到这里?馨月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她说她的小名叫囝囝……”
“啊?真的是馨月,”罗齐春抓住了李扬的双手,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烁。自从八年前罗馨月失踪,差点儿让他丢掉了半条命,此时乍听到罗馨月的消息,怎能不让他感到悲喜交加?他略带哽咽道:“馨月现在是在哪里?她为什么没有随你一起回来?”
“罗长老请冷静,馨月现在还不能回来……她现在是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出行不便。她托我带信来,只是为了好教门中亲人安心。她和我有约定,必须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回去后,她才能回到南依社中……”
李扬故作神秘地说,最后还编了一个谎话,想拿罗馨月的名字保得自己一时的周全。
“简直是一派胡言……”
和罗林一同前来的安阵堂堂主孙宗周上前一步道:“罗长老千万不要听信了这个胡布朗的鬼话。馨月已经失踪多年,怎么可能到今日才叫人传信回来?而且,此人今夜行踪诡异,悄然接近掌门草堂图谋不诡。如果他是前来传信的话,那他为何要点燃草堂,害老掌门于无辜?此贼子分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请罗长老不要被他的一番话语蒙骗,还是把他交给执戒长老带回去严加审问一番,刨根究底才是,如此才能还老掌门一个公道,保我南依社根基稳固……”
“你……你……?”孙宗周的脸憋得通红,指着罗思远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罗思远没有再理会孙宗周,团团抱拳道:“既然此人有杀害老掌门的嫌疑,那不妨将他交给罗长老带回去,严加看管起来,如果他说不清楚馨月的事情,开脱不了自己的罪责,今夜潜入此地真的是欲行不轨,杀害了老掌门,到那时再将他交给门中执戒堂惩处,你们看如何?”
今晚发生的掌门遇害一事和李扬带来的门中圣女的消息,说到最后都是老罗家的事。一个是罗齐春的父亲,一个是罗齐春的女儿,此事交给罗齐春来处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最想为老掌门报仇的就是罗齐春本人,与其他人倒是关系不大。所以,周围人听了罗思远的建议都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此事万万不可如此办理,”孙宗周依然争辩道:“老掌门虽然是罗长老的老父亲,但同时也是我南依社之主。今晚遇刺之事关系的不仅仅是老掌门个人的生死问题,更是关系到整个南依社的生存传承的大事。一入南依社,生为南依社之人,死为南依社之魂。所以,此人还是交给执戒堂中的兄弟来审理处置比较合适。”
李扬冷眼旁观着罗长老和孙长老的争论,渐渐的把南依社中的派系争斗看了个明白。很明显,同罗林一起出场的孙长老和林长老都是罗林的人,而罗林的义父罗思远长老倒是和老掌门以及罗齐春走得比较靠近。而周围的下层南依社弟子则大多被罗林控制在了手中,有些新入门来的弟子根本就不清楚门中圣女一事,罗齐春和罗思远此刻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了一些。
但罗思远是罗林的义父,在门中的威信资历都很高,其他人也不好公然和他翻脸。
罗林一直面色平静的看着场中二人的争论,仿佛早已是成竹在胸。
见二人争论得不可开交,他上前一步,缓缓道:“义父,孙长老,你们二位请稍安勿燥。其实,要想判断出这个胡布朗的身份很简单,他只需要交出馨月或是说出馨月的准确下落,就可以判断出他所说的真伪来。”
众人一想,罗林的话的确是验证胡布朗身份最好的办法。既然胡布朗说他是受罗馨月之托前来寻访罗掌门,那他把罗馨月带来到当场便能是非立分,何须门中众人还得为此事脸红脖子精的争辩不休呢?
“好,胡布朗,既然你说你是受馨月之托前来传话,那你能否把馨月带到此间,或是说出她此刻的下落呢?”罗思远果断地问李扬。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李扬的脸上,期待着他的回答。只有罗林在边上暗自冷笑。
把罗馨月带至此间,怎么可能?罗馨月在八年多前就死在了他的手中,李扬即使能带来那也只能是罗馨月的一缕阴魂吧?如果李扬真把罗馨月的魂灵带来了,他可是有无数个办法让那个可怜的阴魂瞬间就灰飞烟灭的。
“说吧,馨月现在身处何处?”罗齐春面色温润,眼神中满是期许。
“胡布朗,如果你所言非虚,就请你把我门中圣女带至此间。”有人催促道。
“说吧,如果你能把门中圣女带回来,我们大家就相信你一回。”有人期待道。
“这个嘛……”李扬沉思半晌,终于抬起头昂然道:“我不能把罗馨月带来。”
李扬话音刚落,周围人群就响起了起哄之声,有人在挖苦,有人在嘲笑,也有人在连连摇头不止。
“为什么不能把圣女带来?分明是他心中有鬼。”有人言辞确凿地说。
“此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现在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了,大家可不要上了他的当。”有人如此煽动道。
“我就知道他全是鬼话,馨月肯定就是他杀害的,最起码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不用多言了,还是把他交给执戒堂严加看管起来才是。”孙长老不无得意地说道。
“好,既然你不能把馨月带来,但她现在身在何处你总可以说出来吧?”罗思远面带苦相道。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能说。”李扬一脸无奈道:“馨月托我前来,只是让我找罗万春掌门一个人,现在罗掌门已经身亡,恕我不能相信在场各位……”
“哼,演的一场好戏呀。还不能相信我们大家,难道我们就能相信他的话了吗?”布化堂堂主林桐轻蔑地笑道。
“这个胡布朗就是个奸细。有人看到他白天的时候就出现在寨子里过,他分明是在摸盘踩点,等待夜晚好悄悄行动。”有人大喊道。
“执戒堂弟子听令,”罗林不再罗嗦了,大喝一声道:“将这个歹徒的琵琶骨穿了,给我押至执戒堂刑间严加看管起来。”
罗林的身后立刻走出了四名执戒堂执事人员,手中拿着铁链铁钎,上前就欲动手。看来,他们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了,显得熟门熟路的。
人的琵琶骨在锁骨对应的后背部,不管是什么人,如果琵琶骨被锁住,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得出来了。
他不知道罗林将会怎样对待自己,凶多吉少是肯定的了,这一次,说不准自己报信不成反而会死在罗林的手里,那世界上又会多了一条冤魂了。
可怜自己挣下的万贯家财哪,还有那么多的宝贝,那么多的美眉,还没有来得及享用,自己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人死了,钱没花了,这多可悲。
李扬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夺路而逃”四个字。凭着他卓绝的武功,以及阴阳生煞阵法之利,这些南依社弟子怎么可能困得住他?可是,对方有他忌惮的东西,几名南依社弟子手里抱着的铁疙瘩似的法器,在火光的映照下正闪着蓝幽幽的冷光。这种铁疙瘩法器能瞬间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足以把他撕碎多少回。他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终究没敢轻举妄动。
“反穿琵琶骨就不用了吧,这种做法太过于血腥残忍,早已为江湖风门各派抛弃不用。这个胡布朗又不是什么妖邪之属,难道还怕它变化遁隐了不成?”罗思远走上前来,笑眯眯地说:“如果担心他会施展什么秘法神通,我这里有一颗散气丹倒正可以派上用场……”
“散气丹?如此更好,谅这小贼也不会变化之术,那就请罗长老给他服了灵丹吧。”布化堂长老林步卿笑道。
罗思远走到李扬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玻璃瓶,苦笑道:“我这颗散气丹能暂时散去你雪山气海中的灵力,但不会伤及你精元根本。三十六个时辰之后,药效一过,你的功力会自行恢复。不管是不是你杀害了我南依社老掌门,也不管你所说的与我门中圣女有过一面之缘是真是假,待我门中弟子审查探访清楚之后,是人是鬼自有论断,自然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眼下,就只有先委屈你一回了。”
罗思远拧开瓶盖,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置于掌心。瓶盖刚拧开,李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刺鼻的气息直冲泥丸绛宫。李扬在抱犊谷内近三年的时间都是成日和药草打交道,对于常见不常见的各类药草药石的气味,品性,功效等早已烂熟于心。只凭着这枚丹药的气味他就能闻得出来,这种药丸里含有七绝草和腐竹根两种草药。这两种草药都有绝气散精之功,常人服下,虽不会致人死伤损其精元,但能让人全身无力瘫软如泥绝对没问题。
他象吃了苦瓜一般,极力地把头往后面躲,拧着脖子,撇着嘴,摒住呼吸,只想离这散气丹远一点。
吞下散气丹,或是承受铁索穿骨之苦,他当然愿意选择服丹。但是这丹药的气味太过腥臭,简直令人作呕,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得罪了您呐,张嘴!”
罗思远低叱一声,左手在李扬两边腮帮上一捏,右手指尖迅疾如小鸡啄米似的在他的喉结上一点,李扬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咕噜一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罗思远出手如电,右手中指一弹,那颗丹药便被射入了李扬的食道之中,咕噜一下,被他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