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拍卖师三个亿的起拍价脱口而出时,场下的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纷纷睁大了眼,这个价格已经较之上一件多出了两倍,而且这还不算今天的最后压轴,就已经如此之高。
“三亿一千万。”
久久的寂静后,终于有人出价,是一个坐在楼上VIP厢内的矮胖男人。
“三亿三千万。”
然而,就在矮胖男人出价不久,另一个包厢内再次传来了叫价,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异国人。
“三亿五千万……”矮胖男人冷哼了一声,继续加码。
“三亿七千万。”
“四亿。”
“……”
随着两人的似有似无的较劲,这件后冠的价格节节攀升,再到后来又有几人加入战局,场面一度惊心动魄,而台上的拍卖师已经激动得笑开了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还未到压轴戏,这件后冠的争夺就已呈现出白热化,让得其他无力竞争的宾客们看得惊呼连连。
此时,在剧场一角略显阴暗的位置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安静地坐着,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无聊的样子显然对拍卖漠不关心。
“真有钱啊。”金发男子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气氛高涨的会场。
“什么时候开始?”身后,皮衣青年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请示道。
金发男子伸手,略一摇头道:“不急,最后一件还没出来,我想看看这颗宝石能拍出什么价。”
“是。”青年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一如既往地站在金发男子身后,默然地注视着前方。
……
后冠最终以高达十一亿三千万的价格被那名面色黝黑的异国青年所得,竞争的几人虽有不甘,但也只能认了,因为已经超出了他们预期的价格,随之而来的便是今天的压轴戏,那件所有人期待已久的“海蓝之心”,时隔二十年,这件举世闻名的珍宝,终于再度现于世间。
在拍卖师一顿既神秘又拖沓的渲染后,一个盖着红绸的展台从地面下冉冉升起,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期待而又兴奋地想一睹这件旷世奇珍。
晏若溪在看到展台时,整个身子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握住白兰手臂的手指关节几乎已经泛白,她死死地盯着台上,那块红绸下的东西,曾经是属于奶奶的。
“若溪,冷静。”白兰有些焦急着提醒着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晏若溪,心里同时一叹,她很清楚晏若溪对于奶奶的感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对于此,她也只能感慨。
此刻坐着已经感到有些无聊的李扬,收起了先前百无聊赖的姿态,目光同样聚焦在缓缓升起的展台上,也在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值得在场的人都如此失态
展台升起,拍卖师还待继续神秘一番,却被台下的人一通呵斥,让他别啰嗦,早点把“海蓝之心”亮出来。
已成众矢之的拍卖师讪讪一笑,强行忍住喉咙想说话的冲动,也不敢再拖沓,随即拉起红布的一角,停顿了数秒后奋力一扯,那件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重宝,终于再不掩藏地展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恍惚眩晕中晏若溪顿时觉得一股清流传遍脑海,意识也随之清醒过来,她猛地甩了甩头,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于是惊异地转过头,正看到李扬伸出一只手掌放在她后背。
“你干嘛?”晏若溪惊道,以为他故意占自己便宜,满脸戒备。
李扬撇撇嘴,自然地收回了手,若无其事道:“让你不发呆而已。”
晏若溪狐疑地注视着他,在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神色之后,才将信将疑地回过头,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
剧场一角,皮衣青年突然面色一凝,目光如电地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最后定在了剧场另一侧的那个角落,眉头皱起。
“怎么了?”金发男子无意中注意到他不一样的神态,询问道。
“有高手,刚才我感觉到了很强的气息。”皮衣青年冷冷地注视着那个角落。
“哦?有多强?”
“很强。”皮衣青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金发男子微微讶异,很少听到从三号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也只有在面对一号、二号的时候,他才会表现这样的语气,倒是让金发男子有些好奇,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人影卓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心些,不要影响到计划。”
“是。”皮衣青年回答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
……
在拍卖师异常激动的口吻中,一个足以震撼全场的起拍价脱口而出,八亿!
这个数字说出来时,就连经验十足的拍卖师都已经脸色涨红,能够主持拍卖这一件珍宝,平生足以自傲。
不同于上一件拍品的情形,海蓝之心起拍价喊出之时,场下却是一片寂静,这让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的拍卖师都愣住了,没人拍?
终于,在长达数十秒的死寂之后,一个略带颤音的声音响起。
“八亿一千万。”
最保守也是最低的加价,而在这个数字报出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那个买了《墨荷图》的老收藏家,连他也对这件绝世宝物动心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老收藏家的报价让这潭死水炸开了锅,一道道报价声开始从各个地方传出,热烈之程度远远超过了先前的后冠,显然这些低调的豪客都是冲着这件拍品来的。
气氛迅速升温,同样的海蓝之心的价码也一路飙升,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已经破了十亿大关,并且上涨的势头丝毫未减。
“十一亿!”
“十一亿两千万!”
“十一亿五千万!”
“……”
竞价几近疯狂,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数字喊出,无论是参与的不参与的人都是激动莫名,这样的盛景,难得一见。
晏若溪紧紧地握着拳头,额上冒汗,指甲已近陷进了掌心,刺出数道深红色指甲印,开拍已经进行了数分钟,她却始终没有出过一次价,因为场上的争夺让她开始心慌,她已经没有足够的信心赢回海蓝之心。
“若溪,若溪,你怎么了?”
白兰在一旁摇着深情有些恍惚的晏若溪,见她又进入发呆状态,有些焦急地道。
李扬见状,暗叹这妞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不怎么强,这才哪到哪,就慌神成这样,后面的时间还长着呢,于是伸出一只手掌再欲将她唤醒,不过这个时候晏若溪以及自己清醒了过来。
“我没事。”晏若溪脸色有些苍白地转首道,脸上已经连勉强的笑容都摆不出。
“那要不要出价?”白兰问道。
“出!”晏若溪回答得斩钉截铁,在话说出口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即高举放在膝盖上的号码牌,在白兰惊恐的表情中高声道:“二十亿!”
一言出口,场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纷纷朝这个角落看来,这一下子加了近五个亿,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一掷千金的大豪。
二十亿报出带来的震撼不可谓不大,以至于场下久久地没再有人加价,拍卖师多次询问后,终于落下了第一锤。
“二十亿一次……”
“二十亿两次……”
“二十亿……”
两锤下去,在第三锤已经高举半空正要落下之时,晏若溪整个人都几乎瘫在了座椅上,仿若虚脱了一番,整个脸色都煞白了下来,额头上密布汗水,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台上,胜利已经在望,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这是她能报出了最高的价,再多,她也有心无力。
拍卖师的最后一锤却迟迟没有落下去,揪着看客的心,也同样揪着晏若溪的心,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拍卖师手里那只棕色的小木锤,嘴里一遍遍地默念“敲下去,敲下去……”
然而,就在晏若溪满怀期待的心情中,一个淡漠而慵懒的声音在另外一个角落响了起来。
“二十五亿。”
哗——
一声几乎爆棚的惊呼声再次响起,所有人再一次齐刷刷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连二楼包厢内的人都是忍不住将头伸出来,寻找那个出价的人。
原本已经对还有更高出价不抱任何希望,就要一锤定音的拍卖师,刚挥下一半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有些难以置信地朝台下望去,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而宾客们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
拍卖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终于恢复了一点冷静,有些吞吐道:“二……二十五亿,还有没有更高的价?”
金发男子缓缓放下手里的牌子,一脸淡笑地迎接着所有投来的目光,坦然、从容、淡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这样,才更好玩嘛。
晏若溪面如死灰地瘫在了座椅上,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神情呆滞中,两行泪水缓缓自眼眶中流下,眼看着海蓝之心就要到手,突生的变故又让她激动的心一下子坠落谷底,片刻间的大起大落,她有些难以承受。
李扬看着晏若溪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没想到她对于这条项链的执念已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突逢打击,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属正常,好在她并没有胡乱报价,刚才报出的数字想必已经是她的承受极限。
李扬偏过头,遥遥望着另一头的那个金发男子,刚才那个价就是他报出来的,如果没有听错,这是那个人在拍卖会上的第一次报价,不过不得不承认,一鸣惊人。
随即,李扬又注意到了金发男子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因为他隐约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一种浸入骨髓的血与冷。
就在李扬看去的同时,皮衣青年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于是缓缓转头,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没有电光火花,只有无声无息的冷漠。
二十五亿已超出了拍卖师的预估,让得他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三十亿的报价,再次让他呆滞了,迟迟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位先生,您报的是三十亿吗?”终于反应过来的拍卖师涨红着脸,有些不确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