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不知为何,李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老头子离开之时一样。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去找你家那位。”罗卿邺终于收回目光,转头注视着李扬,微笑着却有些临别嘱托的意味道:“这段时间,家里就拜托你了。”
李扬无言,罗老的话无疑让他心中更加迷雾重重,不过他还是郑重地点下了头:“我会的。”
罗卿邺慰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目慈爱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好好对待小涵,不要辜负了她。”
闻言,李扬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没想到他们两人的关系罗老已经知道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他的窘态,罗老颇为畅快地笑出声来,可以说两个孙儿是他在世的牵挂之一,如今看到孙女心有所属,而且属意之人又是老友之徒,优秀得让他非常满意,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了。
“有时间替我教导教导宸枫,让他成器些。”罗老叹了口气,到底是没能够完全了无牵挂啊。
李扬沉默片刻,没有别的话,又是点了下头。
罗卿邺见此,微微一笑,他知道李扬重诺,必不会欺瞒于他,既已答应,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后,武道会上,华夏武道的颜面,就要靠你了。”罗老最后无比郑重地将手放在李扬肩上,目光炯炯,这才是他毕生最在意而且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
这一次,李扬没再有任何犹豫,认真地点下了头。
水库很大,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边上有个码头,停着一艘锈迹斑斑的老渔船,在风雨中飘摇,船上却看不到人影,李扬走近时,裤脚已经湿了一大片。
看来这是通向小岛的唯一工具,犹豫了片刻,李扬举步跳上了船,朝船艏走去。
驾驶室内空无一人,下到船舱,里面摆放着许多零碎物件,浓重的鱼腥味铺面而来,显得污秽不堪。
李扬踱步其中,不甚宽敞的船舱一览无余,外面的密密麻麻雨点打在船顶,发出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很是嘈杂。
在确定没人之后,李扬不由得皱了皱眉,没有人开船,小岛怎么去,难道用飞的?
遍寻无果之后,李扬便离开了船舱,举着大黑伞站在舱口处,眺望着远处已经辨不清的小岛,犯起了难,而就在他举目四望之时,神色不由得一凛,敏锐的识觉让他清晰地感觉到,驾驶舱内此刻多了一个人。
高手,这时李扬的第一感觉,后背甚至冒气了凉气,自从今天突破之后,与罗老交手的结果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的自信同时高涨,可以往来无惧,没想到今天初到这里,便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怀着异样的心情,李扬慢慢地接近船艏,透过窗户,他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头戴竹笠,身穿雨衣,一身渔人打扮的老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正弯着腰在摆弄着什么,这不禁又让李扬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是错觉?李扬这样想到,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走了过去。
“船家?”李扬对着船舱问了声。
老者乍听有人声,回过头,满脸的褶皱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讶,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道:“呀,哪来的后生?你咋上来的?”
老者的反应更是让李扬起初的怀疑动摇了,对方表现出来的动容不似作假,而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老实巴交的味道,这如果都能跟高手联系上,那高手也就太不值钱了点。
“抱歉,未经允许就上来了。”李扬微感歉意地说道。
“呵呵,莫事莫事,后生你有事啥事的嘛?”老者憨厚一笑,站直了身子摘下头上的竹笠道。
“我想去那个岛,在附近只找到这艘船。”李扬笑了笑说道,心里已经打消了原先的念头,这老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渔民,那股子鱼腥味任谁都闻得出来。
“去那里呀。”老人抖了抖竹笠上的水,扭头看了眼船外,有些为难道:“今天怕是不成哩,我这船昨个儿坏了,还莫得修好哩,跑不动。”
“附近还有别的船吗?”李扬有些无语,暗叹今天的运气实在有点背。
“恐怕莫有咯,刚入冬不久,人回家啦,都不跑船啦,水上的冰没得结实,也走不动。”老人叹了口气道。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去那里?”李扬又问道。
“老人家我也莫得别的法子啦,要不你等我把船修好,我送你过去。”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扬颇感无奈,举目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估计来时的黄泥路已经烂透,那辆车是走不动了,回去也没办法,犹豫几下后只好道:“那好,麻烦老人家了。”
“中。”老人又是憨憨一笑,也不多话,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李扬有些百无聊赖地在船板上站了一会儿,渐感雨越下越大,飞溅的雨水让裤子已经湿了一半,丝丝的凉意和黏着感让他有些不自在,看了眼正蹲在驾驶舱里鼓捣的老人,他转身退回了船舱。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转眼就已经到了下午,雨仍旧没有停止的势头,李扬坐在船舱内一个木箱子上快长出菌来时,老人这才弓着身子来到舱口。
“后生,过来帮老人家一下?中不?”
李扬一愣,随即站起身淡笑道:“需要我帮什么,请说。”
“呵呵,小忙。”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说罢,李扬跟着老人出去到了甲板上,便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铁疙瘩,看起来像是发动机的某个部件,块头还不小,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来,后生,帮我把这玩意儿搬下去。”老人往两只干枯的手掌上吐了口唾沫。
李扬有些诧异地看着甲板上的铁疙瘩,这是让他做苦力的节奏啊,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也没有反悔的道理,不过看那东西百十来斤的样子,一般人还真难以搬动,他虽然可以举重若轻,但现在的情况,不宜暴露。
没有犹豫太久,李扬走了过去,伸出手扣住了上面的一个凸起,老人对他友善地笑了笑,招呼一声“起”,两人一同发力,石墩大小的零件便是离开了甲板。
并不算很重,李扬刚提起时便是感觉到,不过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原本没什么感觉的手上,压力却已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增长,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趋势。
李扬脸上一惊,随即看向旁边的老人,待见他正面露微笑地看向自己时,心中已经打消的念头再次冒起,这人,并不是一般人。
“后生,老人家腿脚不行,撑不住呀。”老人苦笑道。
“没事。”李扬淡淡地回答道,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吗,说着开始增加手臂上提的力量。
老人憨笑一声,脚步踉跄中走得很慢,倒像是故意在拖着,木质的甲板却被踩得咯吱作响,仿佛就要断裂开来一样。
手臂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直至超出了平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而李扬仍然面不改色地保持着上提的动作,这个程度,还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压力。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仿若龟爬一样,只行进了不到两米的距离,每落下一步,甲板上都像是快要断裂一样,传出挠心的咯吱声,甚至已经向下凹陷。
李扬感觉到,手上的压力已经增加了近十倍,像是在提着一个数百斤的东西,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这样下去,甲板非塌了不可,再看老人时,他仍旧是那副笑脸,不过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欠扁。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一块甲板终于在承受能力到达极限的时候,“哀鸣”一声后,极其干脆地断成了两截,正站在上面的李扬身体一陷,整个向下栽去,最可气的是,刚才还作勉力支撑状的老人,这是已经轻飘飘地弹开,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扬心里恼怒,这个时候还不能确定别人在耍他,那他就是傻子了,不过眼下的局面要紧,随着老人脱手,那股巨力泄去,他的手上也为之一轻,只见他的手势迅速一转,一掌拍在铁疙瘩上,将之拍飞出去,再是往甲板上一撑,已经半只脚陷进去的身体拔地而起,半空中变换身形,大黑伞一收遥遥朝正袖手旁观的老人刺了过去。
李扬此时总算是看出了之前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老人虽然穿着雨衣,但身上却没有半点湿迹,干燥得就像是刚晾干一样,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以气御形,这已经是登堂境巅峰才能够做到的事,比之龙擎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老人到底什么来路?李扬心里不禁开始猜测他的身份,龙擎就已经是队长,但这人比他还厉害,难不成地位还没他高?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燕京的确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心思百转的同时,李扬的攻击须臾便至,大黑伞已经直指老人面门,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破解这一击。
老人淡淡一笑,背着的双手伸出一只,在李扬诧异的目光中,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无比地点在了大黑伞的伞尖,就是这无声无息的一点,原本携带着凌厉速度的大黑伞,再也无法寸进,而且诡异的是,大黑伞居然还能够毫无损伤。
“后生,气力不小哦。”老人咧嘴一笑道,抬头仰视着正停留在半空的李扬,身子如老松一样纹丝不动。
这一幕不得不让李扬感到惊诧,更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傲气,另一只手在伞柄用力一顶,只见老人手指微微后曲,伞尖终于是艰难地推进了一寸。
老人轻咦一声,脸上一抹惊色转瞬即逝,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而且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老人笑道,身体仍旧未动分毫。
李扬见势,也大概摸清了老人的底,恐怕自己与之交手也讨不了好,于是将手上的力量卸去,再借力一弹便落回甲板上,站在几米外的地方注视着老人。
第四百五十章 郓城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