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起步的时候,李扬忍不住捏了一把头上的汗,嘴里一阵阵地发干。
“太可怕了。”
晏若溪见他这样子,忍不住掩嘴一笑,有些得意道:“我那么多歌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不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还是省省吧。”李扬干笑道。
“算你识相。”晏若溪轻哼一声。
李扬无奈一笑,开了瓶水猛灌一口,才觉得舒服不少,扭头看一下窗外渐渐倒退的景物,总算是放心下来。
“下午什么安排?”李扬问道,晏若溪这几天行程他不是很了解。
“没安排啊。”晏若溪回答道,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道:“所以,晚上你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李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都在这里呆了几年,比我还熟,还用我带你?我才来这里几个月。”
“咦,对哦,我好像是在这里念的大学。”晏若溪歪着头故作恍然大悟状,不过嘴角的那一丝坏笑还是出卖了她。
李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也懒得理会,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回京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郓城山庄,相信今天就会有人过来找他,不出意外应该是龙擎本人,国安都如此重视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不过问。
想到这里,这几天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当初与邋遢男子的一番对话,无疑是给郓城山庄又加了一层纱衣,使得他愈发地不了解阿尔法起来,而且隐约感觉到其并非表面上所呈现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最高规格的小支小队,或者还与军政方面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DRG仿佛就是这个茧上的一条线头,再联系到老头子临行前的交代,这条线正在渐渐抽离,其中隐藏的秘密正在逐步接近着,他有这种预感。
到底是什么呢?李扬渐渐陷入了沉思,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晏若溪见坐在对面的李扬在发呆,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没反应,不由嘟起了嘴,赌气似的扭过头去。
晚上七点,白琴如常驾着她的那辆红色奥迪S7从家里来到酒吧,虽然她并不需要天天来此,不过除了这里她也无处可去。
一个机灵的门侍远远便看到了这辆红色轿车,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就跟往常一样,谁都没有跟他争,谁叫老板跟他最熟呢。
红色轿车缓缓停到车位上,门侍小伙已经撑了一把伞颠儿颠地来到了车边,就等白琴下车。
车门打开,美艳的白琴举止优雅地下了车,手上挎着一个精致的小提包,俨然一个都市贵妇的模样。
“白姐,今儿来那么早?”小伙子殷勤地打招呼道。
白琴朝他丢了个白眼,随意的一眼却是百媚丛生,没好气道:“马屁精,我哪天不是这个时候来?”
小伙子似乎早就习惯老板的白眼,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故作憨态地挠着头,手上的伞却已经撑到了她头上。
“老郭来了没有,一会儿叫他来见我。”白兰用钥匙锁了车,边放回提包边说道。
“郭经理今天就没走过,不过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呢,说是还在核账,晚上交给您过目。”小伙子嘿嘿地回答道,还不忘替上司郭强说着好话。
“嗬,这老小子还挺勤快。”白琴乐了一下,举步正要往里面走,转头间正好看到对面的墙边正蹲着一个人,不由又停住了脚,问道:“那边怎么回事儿?”
小伙扭头看去,一看之下不由撇了撇嘴道:“不知道,来的时候就见蹲那儿,都好几个钟头没见动过了,八成是乞丐吧。”
白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多看了一眼后正要置之不理,却无意中看到对方帽沿中散落而出的一缕发丝,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柔顺干净,看起来并不像乞丐那种污糟糟的样子,不由再度凝神看去,果然看出了不一样。
腰身纤细,双腿修长,雪花掩盖下的衣衫干净而整洁,并不是乞丐该有的样子,白琴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转身朝对面走了过去,不明所以的门侍小伙举着伞,同时也跟在了后面。
白琴走近,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随即弯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试探性问道。
“姑娘?”
见对方没反应,白兰手上加了些力量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而这不拍还好,一拍之下对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向旁边倒去。
“喂,姑娘,你怎么了?”白兰在她倒下之时,终于隐约看见了对方的脸,确实是一个女孩子没错,而且长得还很标致,哪里是什么乞丐。
女孩倒在积雪中,露出的脸上苍白得几乎跟雪的颜色有的一比,白琴急了,急忙回头喊了一句:“阿顺,回去叫人,她昏倒了。”
小伙子阿顺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收到命令,紧张之下手上的伞往地上一丢,撒丫子就往回奔。
白琴见状才回过头,伸手有些艰难地将女孩扶起来,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这是她才看清女孩子的面容,一张脸标致得不像话,只不过这时已经不见什么血色了而已,只有嘴唇翻着青紫色,显然是给冻的。
不一会儿,小伙子阿顺领着几个青年又匆匆地跑了回来,来人都看到了老板怀里正抱着的女孩,不用说便开始七手八脚地把人从地上抬起来。
“送回去,准备一个开暖气的房间,还有马上让人准备生姜红糖水,再叫两个女服务员过来。”白琴将人交到他们手上,站起身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
几人得令,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白琴交代完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凝眉的样子显得有些担心。
女孩被几人合力抱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相比于外面,这里就要暖和了许多,白琴跟进来,见女孩已经被放在床上,身上已经裹了厚厚的被子,仍旧觉得不妥。
“女服务员呢?怎么还不来?”白琴向门外大声催促道。
一句话刚落,门外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气喘吁吁地进到了房间,还不等歇一口气时,就听到了老板的命令。
“你们两个,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被冻伤的地方,其他人都出去!”
男人匆匆退出房间,两个没有急救经验的女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掀开女孩身上的被子,一时又无从下手,你看我我看你,呆愣了好一会儿。
“一点用都没有,让开我来。”
半晌,白琴有点看不下去,自己走了过去,撸开女孩的衣袖检查了双手,又将女孩的鞋袜脱掉,一摸之下除了触手冰凉之外,并没有被冻伤的迹象,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白琴学过一些急救技能,这还与她早些年喜欢参加户外活动密不可分,当然也是受了顾晴的一些影响,女人就得自强,不依靠男人,懂得让自己好好活着才是王道。
将被子重新给女孩盖好,白兰坐到旁边,一边给她掐起了人中,一边回头对旁边两名手足无措的女服务员急声说道:“去,准备热牛奶,泡好的燕麦片,另外催一下厨房,红糖姜汤水赶快弄好。”
见两人依言离开,白琴这才回过头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中已经掐了好一会儿,人却不见醒来,还真是奇怪。刚刚一番检查,她已经断定女孩是因低血糖,加上长时间蹲着,引起脑部缺氧而昏迷,又在冰天雪地里,所以误以为是单纯的冻晕,要是后者可就麻烦得多了。
望着眼前的女孩,白琴实在是搞不懂,一个娇滴滴女孩子没事跑到雪地里蹲几个小时干什么,还把自己给饿晕了,而且身上就那么点儿衣服,不出事才怪呢,还好发现得早,不然没人理的话死了都不一定。
女人,天生就是这么脆弱吗?白琴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唉……”白琴深深地叹了口气,挥散心头杂乱的心绪,将香烟轻轻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
而这时,浴室的方向传来的开门声,白琴察觉转过了身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洗好了?”
女孩看她,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上包裹的浴袍有些大,腰间紧束却显示着她姣好身材。
“感觉好些了吗?”白琴站起身走了过来,在女孩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下,看着女孩已经恢复红润的脸蛋,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丝怜惜之意,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女孩低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谢谢。”
“呵呵,终于肯说话了。”听见这一声谢,白琴略微欣喜地道。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等下就走。”女孩抬起头,眼神仍旧有些低落,萦绕在眉宇间的那个结仍旧没有打开。
白琴一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从这双眼睛中她可以看到一种坚强,或者说是倔强,可又带着几分黯淡,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正在剧烈地纠缠,所以才形成如此复杂的眼神。
她有着心结,一个解不开的心结,白琴很快便猜到了这一点,这眼神太熟悉了,当年的自己就是这样。
“你心里是不是有一道过不去的坎?”白琴没有回答她,一语道破了女孩的心思。
女孩愣住了,望着她的眼神正急剧变幻着,时而痛苦,时而挣扎,最后又强行压制下去,使之平静下来,只不过紧握着的拳头却说明了她并不能真正的平静。
“介不介意跟我说说,我想这个时候你需要一个聆听者,或许说出来后能找到方向呢?”白琴微微一笑,用最温和的言语想引导她。
女孩眼帘低垂,似在犹豫,很久之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白琴看到女孩这样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内心孤独无靠的人,才不会让任何人窥探心中对面秘密,无疑,女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分明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怎么会落到这副境地,在酒吧前面一蹲就是几个小时,难得这里有着她某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