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我并非有什么不良的居心,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我看到你时就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跟你一样面临一道过不去的心坎,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也说不定。”白琴不愿放弃,继续鼓励着她。
女孩抬起头,再一次直视着白琴,她的眼神是那么地真诚,她的笑是那么地温和,不知不觉眼中的坚持已有所松动。
“同为女人,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你的感受。”白琴见她不再那么坚决,心中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她真的有点担心,如过任由女孩这样憋在心里的话,可能会毁了她的一生。
再一次长长的沉默后,女孩终于缓缓地开口了:“我叫柳馥郁……”
……
白琴坐在原先的椅子上,却没有再抽烟,静谧的房间内只有耳边传来的轻声叙说,她的神情也随着叙说的过程时而动容,桌下的两只拳头已经握在了一起,明显已经进入到了女孩所叙述的故事当中。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柳馥郁目光满含坚定,一如她当初走进天街夜色时的义无反顾。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白琴听到这里,神色显得有些急切,太像了,简直太像了,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经历,这分明就是当年的自己。
柳馥郁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后来……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什么?你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白琴面露惊容,忍不住低呼道。
柳馥郁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也没多想,幽幽道:“是的,我来了这里,因为在这里做过酒水推销,而且也只知道这个地方,可以……”
“后来呢?你真的把初夜给……”白琴身体前倾,有些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后面的过程,话出口时又意识到措辞欠妥,向她投去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我的话太直接了些。”
“没关系,事实如此……后来我遇到了他,也就是那个用五十万买了我第一次的男人。”柳馥郁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地道。
“那你们已经……那个了?”白琴拳头的关节被握得发白,情绪激动,原本红润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苍白,更是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苦楚与绝望。
陷入回忆中的柳馥郁并没有发觉白琴的异样,思绪飘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有同样听着她倾诉时的情景,直至第二天醒来消失无踪,这些都是她刻骨铭心的回忆,永远都忘记不了。
“没有,那晚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啊,他没有占有你?”峰回路转的情节让深陷迷惘中的白琴再度回了魂,心中积攒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他让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他,后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他已经走了,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还有一张银行卡……”柳馥郁目光盈盈闪动,满含着感激与温暖,自己是积攒了多久的运气,才足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将她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等等,你说他是花了五十万买了你的第一次,而且最后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白琴伸手打断了柳馥郁的话,皱起眉头道,事情的过程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上个月初,怎么了?”柳馥郁不解道。
白琴凝眉思索,将记忆一遍遍扫过,最后将时间定格在十天之前,跟顾晴的一次谈话中,提到一个人时,她不经意间说到的一件趣事,里面的情节不正是与柳馥郁所说的完全吻合吗?
白琴的眉头舒展,最后脸色的渐渐被惊异所取代,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白姐,你怎么了?”柳馥郁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变得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由更加疑惑,忍不住问道。
白琴回过神来,脸上渐渐浮现出浓郁的笑意。
“馥郁,你所说的那个人,我可能……真的认识。”
柳馥郁一下子呆住了,在这一刻,已经趋于平静的心绪再度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她的身体也因激动而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片刻之间,泪水就已蒙住双眼,最后不受控制从脸上滑落而下,滴在面前的水杯之中,荡起一层层涟漪。
“看你这样子,好像很喜欢这里。”
李扬目视前方,身后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转过头,昏暝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几步之外,背着双手笑看着他。
“你们都奉行来去无踪这一套?”李扬撇嘴道。
“哈哈,高手风范嘛。”龙擎哈哈一笑道。
李扬翻了个白眼,将头扭了回去,前面正有胆大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冰河。
“嘿,还是那么不给面子。”龙擎走到李扬旁边,咧嘴一笑。
“找我什么事?”李扬随意问道,觉得开场白有点多了。
“怎么,听说队友回来,过来关心关心不行啊?”龙擎很没自觉地又开起了玩笑,幽默细胞有点过盛的感觉。
“行,那你慢慢关心,我回去睡觉。”李扬作势欲走。
“哎别啊……得,想营造点轻松的氛围都不行,好歹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就没一点默契。”龙擎急忙拉住他,总算了将人拉了回来,随即苦笑道:“也就南边那点儿事,多的我也不说,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也暂时不需要我们插手。”
“那你找我来干嘛?”李扬疑惑,来之前他就预料到龙擎应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现在听来却不是。
“你对它了解多少?”龙擎收敛了随意的态度,定睛朝他看去。
李扬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龙擎的问题太过突然,虽没直接点出,他却能听懂,面对他直指人心的目光,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觉得我了解多少?”李扬反问道。
“姓陈的找过你,你却能给出答案,说实话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点惊讶,你不知他们的调查花了多少心思,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做无用功。”龙擎眼神微微闪烁,一语道破了怀疑的来由。
李扬沉默少倾,缓缓说道:“以前跟他们的人交过手,所以知道。”
“这么简单?”龙擎愕然。
“不然呢?”李扬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龙擎将信将疑,这个解释虽然有几分道理,可也太简单了点,简单得让人难以相信,所以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这个身份?”
“手上的戒指。”李扬解释道。
“戒指?什么戒指。”龙擎不明所以地问道。
“铜制,淡绿,上面有字母印记。”
闻言,龙擎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近些年年在追查这件事情没有进展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便是“暮色”身份的辨认,而国际刑警组织也同样头痛于此,这类人行踪莫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惊天大案,让人无从查起。
“还有别的吗?没有我回去了。”李扬没理龙擎的沉思,打断了他的思考。
“等会儿……”龙擎停止了思考,今天得到的这个信息太过重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李扬默然,至于为什么说出这些,也有着一些考虑,如果阿尔法与政府消息互通的话,相信很快便会展开追查,那时候“暮色”会陷入连绵不断的麻烦当中,这与他的目的一致,而且华夏拥有这样的力量,又不用自己出手,何乐而不为。
“这个信息你只告诉了我?”龙擎试探性地问道。
李扬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时,龙擎眼睛虚眯起来,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阴阴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轻哼一声道:“我想你心里同样有着疑问,又不好直接问,对不对?”
“哦?何以见得?”李扬故作不解,也不会承认确实有着诸多疑问,不过既然阳谋都用上了,也不怕龙擎不亲口对他说,。
“好小子,算计起人来了,亏心不亏心啊?”龙擎指着李扬,洋怒道。
“上船之前,自然要知道这艘船是哪造的,开往哪里,可不可靠,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都不知道。”李扬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不是自己觉察,阿尔法的真实性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
“看这话说的,什么贼不贼的,这船有一半是公家造的,正大光明,牢靠得很。”龙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哦?那倒是艘不错的船。”李扬淡淡一笑。
“就是不知道,你这条栈道是不是通往陈仓的了。”龙擎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扬。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巧妙地避开了那些敏感字汇,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对方所指为何物,而此时,最后一句话说出时,两人都没再继续说下去,李扬在思考,而龙擎在等待,等着他的表态,或许这将决定他的去留,甚至是生死。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李扬刚到郓城山庄的时候,就把这些告诉他,其实是龙擎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探一探李扬底细的机会,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却身手高绝的人,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燕京,进入他们的视线,由不得他不谨慎。
当获知“暮色”便是始作俑者时,龙擎乃至峣禹都对他的真实来历起了怀疑,如此鲜为人知的秘密,却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不得不让他们起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虽然隐喻不算恰当,但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栈道与陈仓所指的是什么,长长的沉默后,李扬终于收回了视线,转眼看向冰河上玩闹的人,他们都是活在当下普通百姓,眼前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他们所认为的世界,平静而祥和,对于不属于他们这个层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其实那天船上应该死更多人,跟现在河里的是同一类人,不过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李扬声音幽幽地说道。
龙擎一愣,随即道:“如果这是局呢?”
李扬不答,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三个多月前,我给罗卿邺送了一封信,他教了我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