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晏若溪就跟护着宝贝似的把手一扭,很不情愿地拒绝了再等下去的建议,于是举起大肥鱼在李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狠狠地咬了下去,那样子跟牢里放出来三年不知肉味的饿死鬼没什么两样。
“呀,烫!”
晏若溪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惊呼一声,烤鱼脱手就往下掉,这些反应完全在李扬的意料之中,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串鱼的树枝,才不至于糟蹋了这条辛苦得来的食物。
李扬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不断吐着舌头哈气的晏若溪,已经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位神经异常大条的主儿,无奈中将鱼放到树叶上,摇着头数落一句:“不听老人言。”
“臭李扬,我都被烫成这样了,你还取笑我。”晏若溪大着嘴巴,边往嘴上扇风边不满地抗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活该。”李扬翻了翻白眼,也懒得跟他较真,说着已经拿起剩下的一条,很满意地看了几下,便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入口鲜香,纯天然的海鱼并不需要任何调料,同样别具一番滋味。
晏若溪呆呆地看着他大口咀嚼,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还数落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会儿自己就开始大快朵颐,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恶!”被他津津有味的吃相刺激到,晏大小姐那里肯服气,咒骂一声后就欲学着他的样子,可是刚刚拿起烤鱼,一下子又有点投鼠忌器,刚刚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又不敢了,于是又盯着李扬咕哝道:“怪人一枚,哼!”
“喏,用这个割。”李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那把前些天随手捡来的蝴蝶刀,递了过去。
“咦,你哪来的刀?”正一筹莫展的晏若溪闻言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小刀。
“路边捡的。”李扬耸了耸肩,自然不会多余地解释什么。
晏若溪撇了撇嘴,心里腹诽一句鬼才信你后,还是依言接了过去,打开小刀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切开肥厚的鱼肉,没过多久,那条原本完整无比的大肥鱼,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晏大小姐终于可以如愿地吃上垂涎已久的烤鱼。
孤岛上这顿单调却异常美味的晚餐便在这样无比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着,李扬吃了很多,晏若溪同样吃了不少,虽然大多数鱼肉都被她那双小手给糟蹋了掉落一地,但好在鱼够大,她的食量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
十几分钟后,晏若溪终于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半条鱼,一顿不顾形象的乱啃,原本的俏脸已经成了花猫脸,到处都是油渍,那公众眼中的优雅形象已经荡然无存,说不出地搞笑。
极其自然地用袖子抹了把嘴,晏若溪这才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突然看到李扬正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随即往身上看看,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
李扬极其无语地那两只已经变得油汪汪的衣袖,那可是自己的衣服啊,还是罗馨月请设计师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虽然在船上时就已经破了不少口子,可是当着面被这样糟蹋,心疼啊。
“没什么。”李扬的脸抽搐两下,将手上的鱼骨随手往远处一丢,便站起了身:“我去洗个手。”
听到这句话,晏若溪才像是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没东西擦嘴,就顺手用了衣袖,忘记自己在海边,过去洗洗就可以了,而且这件衣服是他的呀,难怪他的眼神那么怪异,想到这里,她的脸瞬间又红了。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沙滩上轻松的气氛,两人依次道海边洗了手和脸,回来时李扬又开了两个椰子,一个给了晏若溪,一个却是给依旧昏迷的白兰,富含营养的椰汁,对于此时不能进食的她再好不过。
“感谢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没必要再说了。”李扬摆了摆手说道。
“不,要说,而且我还要对你说声对不起,刚来时我对你就有了偏见,还处处针对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晏若溪语气低沉,想起初时自己的态度,是那么地不该。
李扬有些好奇道:“哦?为什么对我有偏见?”
闻言,晏若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小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冷不热的态度。”
听了这句解释,李扬更是不解,甚至还有些无语,却没有插嘴,听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身边自然很多刻意想要接近的人,各怀目的……你还记不记得刚上船时遇见的那个吴华。”晏若溪说着悄悄抬起眼瞟了李扬一下,不好意思地道:“刚见他时,他的表现几乎跟你一样,可是后来了解了他的为人,我才知道他不过是个虚伪势利的小人,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跟他当成了一路货色?”李扬纳罕,虽然不了解那个吴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从晏若溪提到那人时脸色的厌恶表情也可以开出一些,想必不是什么好鸟。
“好啦,人家误会你了嘛,你跟他不一样。”晏若溪自觉地把李扬这句话当成了数落,嘟着嘴埋怨道,倒也诚恳地承认了错误。
李扬无奈地摇头一笑,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两人渐渐聊到了这次拍卖会。
“海蓝之心曾经是我奶奶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把它捐了出去,她过世的时候我还很小,虽然对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很多,但我知道她很疼我,所以我才想把它拿回来,可是没想到……”晏若溪说到这时,脸上闪过一抹感伤,最终还是没是没能要回来。
“结果却出乎意料。”李扬淡淡地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想到那个死去的老收藏家,还有他临死前只说了一半的秘密,心中滋味莫名。
不过别人的陈年旧事都与自己无关,李扬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心里却在想,等回去之后,是不是找个机会去银行的保险柜那看看,里面究竟有着些什么秘密。
两人的闲聊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直到困倦不已的晏若溪不知不觉地熟睡过去,沙滩上才彻底地安静下来。
李扬望着云层中半遮的月亮,轻轻一叹,一天之内经历了那么多事,对于他来说同样有些应接不暇,尤其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如今想来,他们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并且自己曾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暮色……”李扬双眼微微闪动,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字,他对这个杀手组织了解不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还有着不少交集,虽然他无数次拒绝了对方的拉拢,但这些年所接的任务却都是自这里发出的。
而老头子口中的破烂组织,却在今天做了这般泯灭人性的事来,一下子将李扬对于“暮色”的观感降到了最厌恶的程度,任何人,做事都不可以如此没有原则,即便是杀人。
“如果有机会,我会将你们颠覆。”李扬平静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寒意。
夜色在流淌,海面上微风渐起,云层渐渐遮蔽了月亮,独坐于沙滩上的人,却久久没有入眠。
……
翌日,初阳依旧如期而至,冉冉自海平面上升起,天空万里无云,湛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凌冽。
蜷缩着身体的晏若溪悠悠醒来,浑身的疲倦在一夜的熟睡后一扫而空,她坐起身,揉了下眼睛,突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一看之下才发现是那块黑漆漆的伞布,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白兰的身边,身上仍旧穿着那件外套。
是他把自己抱到这里的?晏若溪想到此处,心里微暖,抬头就要寻找李扬的身影,不过却没有看到,着急之下就欲起身呼唤,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晏若溪回过头,正看到李扬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斜靠着树干,抱着双手姿态说不出地悠闲。
晏若溪瞪着眼睛惊呼道:“啊,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看得远。”李扬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一翻身便从十几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不会整晚都在上面吧?”晏若溪见他走近,狐疑地问道。
“没有,后半夜才上去的。”李扬撇了撇嘴,走到已经差不多熄灭的火堆前,蹲下身体又开始往里面添着柴草。
晏若溪也跟着蹲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往里添柴草,边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属猴子的,该不会在上面睡觉吧?”
李扬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睡醒后素描朝天的晏若溪依旧清丽出尘,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能不化妆便有这般美丽的只有罗馨月能与她相比。
“多话。”李扬说着,很是嫌弃地将晏若溪丢进火堆中的一根粗大的干柴丢了出去,拍了拍手,起身朝海边走了过去。
晏若溪也不恼,嘻嘻一笑跟在他身后,经过昨晚的聊天,两人之间已经熟稔了许多,她也知道了其实李扬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淡,还是挺好相处的。
两人在海边简单地洗漱后,回来时晏若溪能救大吐着舌头,连连叫苦,神经大条的她原本想用海水漱漱口,没想到刚一入口,便被海水咸得直犯恶心,更可恶的是还被李扬丢了个大白眼,数落了一番。
李扬决定待会吃些东西后,便去岛上转转,一来是看看有没有可用的药草,二来也顺便找找有没有淡水,在海上生存,没有淡水是不行的,椰汁虽好,喝多了也反胃。
早餐很简单,几枚不知道李扬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野果,就着些椰肉就给解决了。
“我在那边搭了个棚子,等下把白兰抱过去,你也在那里待着吧,今天太阳会很晒。”李扬指了指不远处树丛里的那个用树枝搭建的窝棚,对晏若溪说道。
晏若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隐约看到那里有一个棚子,略带欣喜地道:“你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天刚亮的时候。”李扬随意答道,然后走到白兰躺着的地方,将她连同上面伞布小心地抱起来,便朝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