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个屁……妈了个巴子的,这帮龟孙子,没听说三十九师有这么一帮人啊,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班长一只拳头捶在木栏上,雪花四溅,气得牙痒痒,作为十八师的一员,他可是有着很强的集体荣誉感,仗打成这样,他也感到脸上无光,说出来都嫌丢人。
士兵一样捏紧了拳头,一脸的义愤填膺。
……
河对岸,那颗高高的云杉,树上的人仍旧如冰雕一般蹲坐其上,一动不动,整个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碗口的战术手表发出淡淡的荧光,时间很快地来到了六点。
冰雕一样的人终于动了动,抬起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对通讯耳机说道:“狼群二队,行动!”
声音传出,很快又淹没在风雪声中,云杉枝头上的人也随着不见了踪影,但见一道黑影高高落下,在雪地上几个懒驴打滚便卸去了下坠的力道,稳住身形时已呈跪地持枪的姿势,片刻后冲出了针叶林,疾行至冰河之上。
随着冰河上第一个人影出现,自密林边缘不断有人冲出,最后呈直线齐齐朝河对岸压去,几十米的距离须臾可至。
正在这时,遍布雪花的夜空,几十点火光带着响彻天际的破空声遥遥飞来,划出一个长长的抛物线后,准确地落入了营地内,爆炸声起,一时间火光四射,照亮了整个河面。
自冰河上潜进的一队人,此时已经接近了营地外围的铁丝网,不止于此,营地另一侧,同样有着不下十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营地边缘。
夜袭来得太过突然,打得营地内所有的官兵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还在营帐中时,乍听爆炸声起,背后的感应器就已经冒起了红烟,短短两三秒,就有三分之一的人“阵亡”。
守在哨塔上的班长和士兵突见状况,同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班长最先反应过来,狠狠骂了句娘,一下子便知道是对方搞夜袭,而且摸了这个刚入夜的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班长一把掏出腰间的信号枪,填弹、举枪一气呵成,然而手指刚想扣动扳机之时,背后的感应器“噗”地一声炸出了红烟。
“我艹!”班长眼见如此,把信号枪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旁边的士兵很机灵,在第一时间蹲下身子,见已经“阵亡”了的班长仍旧骂骂咧咧,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在地上翻了个滚,伸手摸到探照灯的开关,用力按了下去,营地的第一盏强灯终于打亮。
在第一盏探照灯点亮之时,营地内已经是枪声大作、火光明灭,同时伴随着不曾间断的爆炸声,不断有兵员在第二波进攻中“报销”,恨恨地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甚至还没来得及开第一枪。
二十来个动作敏捷,配合极为默契的特战队员,已呈双向突进的态势突破外围防护,人虽少,但枪之所向却是弹无虚发,不断有士兵“倒”在这两队人前行的道路上。
突袭到来的半分钟的时间,营地内终于形成了些还算像样的反击,有躲过了一、二轮攻势的士兵,仓促中架起防御线,与之交火。
营地内指挥中心帐篷内,上尉衔的炮营营长怒不可揭,猛地一摔电话,大声骂道:“妈的,这帮兔崽子。”
副营长这时走上前来,急声道:“老吴,要不要请求支援?”
“请求个屁,等人来了菜都凉了,咱们营两三百号人,还让他们二十来人一锅端了不成?”营长余怒未消,大声骂道。
“怕就怕,他们浑水摸鱼,摸到这里来。”副营长目露忧色,这招不正是那伙人的惯用伎俩嘛。
营长神色微动,皱了皱眉头,转身唤来警卫排长,交代一番,又满目愁容地来回踱步。
副营长见他沉思不语,也不再出声打扰。
营长走了十来圈,终于面露一丝狠色,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要是咱们营真的玩完了,引爆弹药库。”
“可是……”
“没什么可是,指挥部可是下了死命令,大不了同归于尽。”营长说着眯起双眼:“他们要玩,咱就陪他玩大的。”
指挥帐篷内进行着对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作了一团,尾大不掉,仓促形成的防御线很快又在第二轮炮火中土崩瓦解,加上外围不时射来的冷枪,一个接一个士兵“阵亡”,短短数分钟内,就有百十来人退出了战局。
“十一点方向净空!”
“两点方向净空!”
“保持队形,目标十二点方向。”
一个身材稍显纤细的人,全身包裹在厚厚的作战服下,面前戴着夜视仪,前行中抬枪一个点射将前面刚刚露头的士兵放倒,看了看营地中心方向,似乎有了决定,那里便是敌指挥部的所在。
这是一场没有血腥的战斗,却异常激烈,枪炮声甚至掩盖掉了风雪声,传遍整座山头,在入夜时分悄然打响。
……
然而回答他的仍旧是冷冷的一句回答,不带有丝毫情感,就仿佛面对是一个真的死人,吴营长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捏住,他这火爆的性子哪里忍得住这样的蔑视,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搞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真刀真枪的干,老子还怕你一个娘们不成?”
没再有人回答他,但见那人突然收枪,跨步上前,在吴营长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撂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疼得眼冒金星。
“这是你看不起女人的代价。”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地上的吴营长,手一挥便当先大步流星走出营长,身后几个同时跟了上去,人走后,原本账内的人面色都很难看,包括吴营长本人。
正副营长双双“阵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残存的几十个士兵耳中,士气再受沉重打击,也就没能再提起什么战斗力,很快便被二十来个特战队员一点点蚕食掉,最后一个个耸拉着着脑袋站在原地,说不出的低落,至此,火炮营二百五十六个人“伤亡”殆尽,全军覆没。
枪声平息数分钟后,吴营长以及副营长一齐站在帐篷外,看着夜空中从营地里不断冲天而出的火光,嘴角一阵阵的抽搐,脸上都失去了神采,这脸打得,那叫一个狠,可以预料到结束后,师长指着他们鼻子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咱营的名声,算是栽到沟里去了。”吴营长捏着拳头,喃喃说道。
“唉……”副营长苦涩地摇着头。
在副营长这道叹息响起之时,冰河几公里之外的一道山脊上,有个黑影正扶着一颗针松的树干,抬头远眺,目光所向之处一条条火线从地面不断升空,最后消失在天际,再看看原来的地方,那里闪着微光。
……
“什么?炮团一营给人掀了窝?对方还捎带炸了你们几十公里外的团指挥部?李达腾,你他娘干什么吃的?不是说护得跟铁桶似的吗……”山洞内,侯卫勋粗着脖子红着脸,朝着电话大声吼道。
一通怒骂后侯卫勋摔了电话,插着腰走来走去,黑着张脸鼻息跟牛似的粗重,连他的老搭档苗兴一时都不敢上前触这眉头。
“你说说,你说说,这仗打成这幅鸟样子,咱们师岂不成了军区的笑话?”
侯卫勋边走边大声骂着,声音响彻整个洞内,所有人都满目愁云地朝这边望过来,心有戚戚焉。
“老侯,先消消气,你先乱了阵脚,成什么样子。”苗兴小声劝道。
“消气?李达腾这憨货,他娘的先前还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说一定守好他那宝贝疙瘩似的一营,这才没两天就给人连锅端了,还给自个儿的炮给轰了一遭,你让我怎么消气?”侯卫勋胸口起伏不定,喘得跟个风箱似的。
“李达腾怎么说?战损多少?”苗兴皱了皱眉,仗打成这样,他也是脸上无光。
“一个炮营全军覆没,团指挥部一轮炮击下来,没了上百号人,连带团都给搭了进去,丢不丢人?”侯卫勋气愤地回答道。
“对方来了多少人?”苗兴突然又问。
“你还别说,这回算是知道了,就两个班二十来条枪,嘿,神了,这么点儿人居然干掉了一个营。”侯卫勋自嘲般地笑笑,说完一拳捶在案上,震得整张桌子的东西都跟着跳了跳。
苗兴愕然,随即苦笑连连,这种教科书似的“辉煌”战绩,相信很快就会成为军区的反面教材,在总结大会上进行全面而深刻的剖析,到时候还不知道古军长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么一支队插足,本就已经足够异端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实在是难以想象,饶是以苗兴接触过的特种部队之多,也从没听说过有那支能取得这种战绩的,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太小。
苗兴突然想起那个始终不曾透露姓名的年轻人来,两相比较之下,他更是异端中的异端,如此想来,他也想明白了不少,上头给这么一个杀手锏,看来也没厚此薄彼,派了另外一个杀手锏给他们,但是光凭他一人,真的能办到那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来么?不知为何,苗兴有些期待起来。
而期待之余,苗兴又不得不对上头这么做的动机起了些猜测,到底是志在此,还是这两个异端之间的博弈更显重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