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宁春夏
苏三2019-01-28 21:443,739

  顾甑一到,刑太太立马抓住顾甑,吼道:“你到哪儿去了?!你师父走了你就心思了吗?!你是不是到白秉昭那个老狐狸那去了?!”

  刑太太梳着短发,烫了以后微卷,平常看上去很有气质,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点,但是现在,她哭起来,脸上的脂粉浮在皮肤上,人的老劲儿一下子显现出来。

  顾甑心亏,并不说话。

  刑太太冷笑一声,转身对着刑师的遗像道:“看看你的好徒弟!”又对自己才十岁的儿子喊:“过来!你看看他们!”

  小儿子看见刑太太这么情绪大变,也很害怕,缩成一团,被刑太太拉的左右摇晃。

  刑太太跪在地上,指着面前的顾甑和要债的人道:“你记住这些人的脸,都是他们害死你爸爸的!”

  小儿子瑟瑟发抖,懵懂的看着周围的人。

  刑太太说完这些话大概再也撑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扑倒在刑师的遗像前。

  顾甑心里百味陈杂,唐寻礼小声道:“她都哭了一天了,怎么劝都没办法……”

  顾甑道:“欠了多少?”

  “你补不上的窟窿。”唐寻礼道:“要是打官司,你去帮帮忙,其他的,我觉得就算了,刑太太一下子变得……”唐寻礼没有说下去,但看他的厌烦,已经知道他没多少耐心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顾甑道。

  唐寻礼也不再坚持,他在这儿待了一晚上,应付各种各样的人,不知心累,身体更累,更何况他妈还在医院,唐寻礼也是无暇分身。

  唐寻礼走了,顾甑待着,又给律所先打电话请了假,律所那边到底是给刑律卖个面子答应了。

  几个地痞流氓也只是为了要债,见顾甑来者不善也没怎么轻举妄动,坐到中午的吃饭时间也就先走了,顾甑也饿,刑太太本来对顾甑一脸恶相,现在哭了一早上,人也虚脱了,对顾甑道:“你带小白去吃饭吧。”

  顾甑道:“那你呢?”

  刑太擦擦脸上的泪,温和地笑笑道:“我在这儿等你跟小白。”

  顾甑想了想,道:“也行。”

  小白是刑师的儿子,全名叫邢白,刑师起名字的时候说越简单越好,随口就说我看白最好,那个时候顾甑还不认识蒋白心,后来认识了蒋白心,刑师一听蒋白心的名字,就觉得很满意,笑着跟顾甑说:“跟小白用缘分的!哈哈哈,改天一起吃饭。”

  但是后来大家好像都忙,忙的没空吃饭,然后蒋白心走了,刑师也走了。顾甑拉着邢白出了楼,去外面的一家小店吃面,店主上了两碗面,邢白太小了,也不懂所谓的爸爸走了是什么意思,他的概念里几乎跟爸爸又出个长差差不多而已,一点儿不见难过和伤心。

  顾甑吃着面,却心里七七八八在想,刑律的死太突然了,来的路上顾甑用自己人脉打听到刑师的这笔债几乎是一下子就欠的。对方逼得太紧,刑律就选择不了了之。

  但是追债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了了之……

  顾甑想着没一点头绪,邢白吸溜吸溜吃碗面,瞪着眼睛看顾甑,好半天目不转睛的,顾甑心疼他,摸摸他的头道:“怎么了?”

  “我妈妈好可怕,我害怕……”

  “没事。”顾甑道:“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

  邢白笑起来,小声道:“叔叔我还想吃一点儿。”

  “好啊。”

  顾甑又给邢白点了一碗面,他大概是真的太饿了,吃的很急,顾甑看着邢白忍不住笑起来,又觉得心酸,孤儿寡母,以后该怎么过。

  吃碗面顾甑又打包了一份给刑太太带回去,才一出门,就见设灵堂的大楼前围着一堆人,大楼有十来层高,顾甑心里一紧,手里的面都掉在地上,拉着邢白赶紧走过去,走近了,果不其然,是刑太太……

  顾甑赶紧捂住邢白的眼睛,又给律所其他的人打电话,刑家连续死了两个人,事情后续不好处理了。想了又想,顾甑也给唐寻礼打了电话,唐寻礼正在睡觉,声音都是朦胧的,听顾甑说完,麻溜起床也赶过来。

  刑师的葬礼还没结束,刑太太的葬礼又开始了。小小的邢白这会儿才感觉到悲伤,刑师经常出差,他没多大感觉,但刑太太是全职家庭主妇,邢白不见刑太太,一下子情绪就不稳定了,幸好律所来的律师里有女同事,可以哄着邢白。

  刑家的事情其他人拿不主意,追债的一看夫妻两都死了,不免觉得倒霉,随后追债地又道:“没事,还有他爸妈。”追债的早上见识过刑太太对顾甑的泼辣,也自觉对顾甑同情,不由得语气都好了不少:“你们刑师他爸妈大概一会儿就能到,我跟他们说,你别担心,我们也不为闹事,只是想拿钱而已。”

  顾甑心里百味陈杂,要是刚才不给邢白吃那碗面,大概刑太太也就不会死,一下子两条人命,顾甑彷佛又回到了蒋白心死的时候的样子,周围的人随便一说话,顾甑觉得都像是在议论自己。

  顾甑心神不宁,到下午刑律的父母来了以后,简单交接下顾甑就先走了,唐寻礼还是待在刑家,以防有什么事情,刑家父母头发已白,两个老人倒是坚强,眼圈虽然红腰杆却很直,问了刑师的债务后,答应会偿还,只是要先办完葬礼。

  顾甑出了灵堂,虽然还觉得疲惫,却一点儿不觉得困了,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走走停停一点儿没方向感。走了一会儿,又想起伊十景还在住院,顾甑又打车到医院,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伊十景办理出院手续。

  伊十景见他走的时候人还有精气神,现在状态几乎可以用糟糕形容,就道:“你怎么了?”

  “没事。”顾甑道,看着伊十景活蹦乱跳的,顾甑莫名心里踏实了不少。

  顾甑虽然没说,但伊十景猜测,应该是他的师父的事情,也不多问,伊十景拿了药,出来道:“我一病号还没吃饭呢,顾大律师能不能赏光给我个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啊?”

  顾甑淡淡笑了,知道她只是担心自己,道:“好啊,顾大律师今天魂儿走了,全凭你安排。”

  伊十景微微一顿,笑道:“没问题!”

  伊十景没带顾甑回白家,直接回了自己暂时租住的房子,顾甑也不见外,到了伊十景家里脱了鞋就倒在沙发上,他太困了,一夜风雪,两条人命,不,还差点有伊十景……

  顾甑倒在沙发上看着伊十景换了拖鞋在屋里忙着打扫烧水,扫完了才盘腿坐在顾甑对面,边看手机边道:“你吃什么?我给点外卖。”

  “都行。”顾甑看着她,觉得安心。

  随即顾甑又觉得好笑,伊十景这个人,总让他觉得安心,大概是因为她没什么坏心思,但是她简单吗?并不简单吧。昨天夜里跟‘自己’对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顾甑一想又皱起眉,伊十景坚持自己没喝醉,那酒精中毒……

  白秉昭。

  顾甑不再想下去,放松了心神,躺在沙发上,居然就睡着了。顾甑再醒来是被他的电话吵醒的,顾甑看是白秉昭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接通了。

  顾甑道:“白老。”

  白秉昭笑了一声:“顾律今天很忙吧。”

  “还好。”顾甑坐起来,居然已经是傍晚了,屋里没见伊十景人影。

  “顾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秉昭笑。

  “我当然知道。”顾甑语气不善:“白老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有了。”白秉昭笑:“再会,顾律师。”

  顾甑挂了电话,开了屋子里的灯,这才仔细看屋子里的陈设,伊十景的东西并不多,厨房也是很久没用过,她开了窗通风,这会儿风吹进来,有点冷。

  顾甑正想给伊十景打电话,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随后钥匙转动,门一开,伊十景倒是吓了一跳:“呀!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以为你得睡到明天早上呢。”

  她拎着大包小包,显然是刚才去了超市。

  顾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笑笑道:“我哪有那么能睡。”

  伊十景不说话,只是促狭一笑,挑出袋子里一些蔬菜,拿着去厨房,顾甑帮忙拿了一些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问:“你不是住白家么?白家那个小小姐,不用你管了?”

  “什么叫用我管。”伊十景踮起脚将一些不常用的配料放进柜子,闻言不满的转头看着顾甑:“我又不是保姆,再说了,相宜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就好好的,不用被人瞎掺和她的事情。”

  顾甑失笑,她有时候让你觉得冷的像是不可触碰,有时候又可爱的让你觉得下意识想笑。顾甑叹口气:“好好好,我道歉。”说着话顾甑走过去,接过伊十景手里还没放完的东西放进柜子,他比伊十景高了不少,伊十景退到一边看着顾甑。

  “你……没事吧?”伊十景小声问道。

  “没事。”顾甑笑笑关了柜子,伊十景点点头,这才看见他只穿着袜子没穿鞋,又想起屋子里只有一双拖鞋,伊十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家里平常就我一个人,所以……”

  顾甑笑:“没事,地板挺干净的,我觉得冷,才穿的。”

  伊十景没好气白他一眼,地板明明一层灰,伊十景拖地的时候怕吵醒他,拖到一半就停了,屋里有一半都是脏的。

  伊十景正跟顾甑说话,冷不丁手机响了,伊十景接了电话说了两句话又挂了,她神色不大好,顾甑试探着问:“怎么了?”

  “是春夏。”伊十景长叹口气:“白平乐败诉以后,车祸意外,左腿是保不住了。”

  顾甑立在原地,心里莫名倒吸口凉气,不可能跟白秉昭没关系,但是……

  “我也是担心白平乐,之前无意听白秉昭说起白平乐的腿, 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就跟春夏联系了一下,今天你睡着以后,我去了 一趟医院见了白平乐,他状态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是怎么了?”顾甑问。

  “他整个人意志很消沉,公司问题很大,现在他的腿……他不太能接受。”

  “他这么年轻,确实不太能接受。”

  “那你呢?今天怎么了?”

  顾甑深吸口气,道:“我师父的太太,她自杀了,留下一个十岁的儿子。”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伊十景耸耸肩笑笑:“我们先吃饭吧,顾大律师想吃什么?我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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