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早上和晚上已渐凉爽,但正午时分依然如盛夏时一样炎热,或者说更甚,都说“秋老虎”不好惹,果然如此!秋阳下,挂着无数棉桃的棉花杆在微微的秋风中轻轻摇摆,一个一个棉桃因为距离远不能碰撞到一起而不能发出声音,只好在无言中各自舞动着,但那样子就像在表演一个盛大的集体舞。
正是给棉花掐尖打顶的时候,鲁露和知青们融在社员们之间仔细地给每一株棉花做着最好的定位,每根枝叶上留下三四个花骨朵,或者已结成的棉桃,防止疯长影响棉花的产量。看着长势旺盛的一棵棵棉花,还有那一个个陆续冒出来的花骨朵,虽然让人欣喜,但也不得不忍痛将多余的掐下来,这个举动对于长年干惯农活的社员们来说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但对于知青们来说却觉得有些残忍。不过这样的活儿做多了,也就能理解什么叫有舍才有得了。
鲁露最近非常忙碌,除了晚上监督排练已确定的节目,回家还要赶写剧本,有时还要指导金荣的舞蹈动作。在这样忙碌的生活中,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这种积极向上的元素将内心中对家和金福的思念冲淡了,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他们就这样被她抛弃在被遗忘的角落里。
为了让村里文艺宣传队的演出效果更好,在比拼中拿到好的成绩,强立与其他大队委员商量了一下,给演员们配置了服装和道具,还买了一些乐器,诸如笛子、二胡、埙、口琴、大鼓一些价格实惠而用起来又有效果的乐器都配备齐全。强立在动员大会上向鲁露和文艺宣传队队员们承诺,只要比拼中大获全胜,那后面就可以购置一些价格稍微贵一些的、促进演出效果好的乐器。这鼓舞了文艺宣传队的每一个人,为了让文艺宣传队的宣传力度更大,演出效果更好,他们的演出热情更大了,这大大增强了他们的凝聚力,在鲁露的统筹指挥下,文艺宣传队的工作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白天干活时,文艺宣传队员们会凑在一起。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便于讨论和排练节目。讨论当然是就某一个动作进行揣摩和推敲了,他们在绿海一样的棉花地里给棉花打尖,时而慷慨激昂地发表一下意见,时而用手或者脸部表情来示范一下,时而因为某个动作的夸张开怀大笑……这引得周围的社员们投去羡慕的目光,恨不得自己马上也能文艺一些加入到他们的队列中。排练节目只排练台词或者歌曲,为了不相互影响,排练总是按一定顺序进行,一般先排练剧本的台词,然后再练习唱歌。排练谁的节目,谁都会认真对待,而其他的队员会细心聆听,一旦发现有错误都会默默记在心里,等排练结束,大家就又投入到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根据大家的建议在重新修正了节目后,进行第二轮的排练,如果再有可争议的地方再提出建议,然后再排练,如此排练三遍后,再进行第二个节目的排练。这种排练方式,锻炼了大家一心二用的“本领”,而且促进了劳动效率的提高。往往文艺宣传队的干活速度都遥遥领先,这让社员们十分惊叹!在练习唱歌时,演员会在广阔天地一展歌喉,歌声在空旷的田野上空回荡,因为发出的回声给歌声增加了不小的神秘感而更加具有魅力。唱了几遍后,大家听熟了,再演练时社员们不由自主地跟唱,一个荡气回肠的歌曲节目就此形成。
晚上的时间是充足的,排练也是最有效果、最集中的。吃过晚饭,文艺宣传队员们会陆续来到街头用杆子放置松明灯的比较开阔的地界。社员们吃过晚饭,只要是没事的都会赶来看热闹。大家里三层外三层,这样的场景不亚于村里来了杂耍时的情景。老人们拿着凳子坐在最里层,小孩们有礼貌地站在他们后面,在后面就是正在纳鞋底或者织毛衣的女人们,而那些大男人抽着烟只能站在最后远远地张望着演员们的一举一动。因为离得远,看得不清楚,他们时而皱皱眉,时而跟着笑一下,看上去有些傻呵呵。
金福平日的训练虽然忙碌,却总也按耐不住对鲁露的思念,隔三差五就会给鲁露写一封信。鲁露拆开看看,幸福了,快乐了,却因为没有时间给他回信,而一拖再拖。这是不能及时回信的理由,但她却没有考虑过金福的感受。其实远在省城的金福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鲁露能快点给他回信,结果总也盼不到,他便心慌意乱了。
体工大队的食堂的饭菜相对于乡下的饭菜是丰盛的,荤素搭配,虽然肉不多,但总归比素菜要能充饥。可即使这样,因为运动量大,很快就会被运动员们消耗掉,他们往往在训练时都有个把钟头在饿着肚子进行。可是在一直收不到鲁露回信的情况下,金福变得茶不思饭不想,往日每天定量的饭菜吃了还想吃,现在是打了饭吃几口便送不到嘴里。室友不得不好言相劝让他多吃一些,以便搞好集训。可是他说:“我根本不饿,劝我也吃不进去,如果是对我好,不如帮我将饭菜送到你肚子里,免得被食堂师傅批评。”室友一听,眼前一亮,不再相劝,狼吞虎咽地将金福的饭菜也吃进了肚里。于是,他们两个出现了两个极端的情况,室友不管训练到何时都是饱腹感满满的,而金福还没练十分钟就已经饥肠辘辘,但挺一挺,饿劲过去了继续进行训练。于是,又出现了另一种状况,室友越来越胖,金福越来越瘦。教练看着他俩反常地变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在众队员们提示一下,他才发现金福是害了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