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姚盛薇站在成绩榜面前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几个同学。这样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排名，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心里究竟存着怎样地期待。
苏临沭和周子墨，不希望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输掉。
“你看啊，还是苏临沭赢了吧。我就说转校生不可能赢的。真是不自量力……”
“但其实他也很厉害了，第一次考试就全年级第二了。”
“那又有什么用啊。还是输了嘛。”
人渐渐多了起来，讨论苏临沭与周子墨打赌的人也渐渐多了。直到这个时候，姚盛薇才发现一直没见到周子墨。
她扭身穿过人群，往一班的方向走去。
时间还早，教室里也没什么人，早晨擦过的地面还没干，升起水汽的味道。姚盛薇站在门口往里望去，苏临沭和周子墨的位子都空着，但周思思已经来了。
她坐在座位上正满脸焦急地将书一本一本放进书包。
“思思！”姚盛薇扬声叫她。
“欸，盛薇，你怎么来啦。我得走了。”周思思拎起书包，背上肩，快步往外走。
“怎么啦。”姚盛薇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周思思露出焦急的表情：“子墨在学校门口晕倒了，被送到医务室了。老师让我去看看他。我先走了，不跟你说了。”
周思思跑的很快，走廊里响起她咚咚的脚步声。
留在原地的姚盛薇，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露出空荡荡的失落。
但那一点失落立马就被焦急掩盖——周子墨晕倒了！
姚盛薇握紧了拳头，也快步跟了过去。厚脸皮又怎样，冷战又怎样，不被欢迎又怎样。她要去看他！
连心跳都开始失序。
姚盛薇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多迁就一点呢，周子墨是病人啊，她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不是吗？
为什么在他压力那么大，那么需要支持的时候，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呢？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随之而来的，是恐慌。
如果周子墨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她鼻子发酸，眼睛通红。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去。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都成了面目模糊的背脊，直到她咚得撞到在一个人身上。天旋地转。
身下的人发出痛哼，却好好的把她保护住了。她不怎么疼，却掉下来眼泪。
又是苏临沭。
“没事吧？”他扶她站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姚盛薇却重重推开他：“谁要你假好心。”
苏临沭的视线落在自己被推开的手上，手背有点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用一贯温和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怎么了？”
姚盛薇心口一窒，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点愧疚：“周子墨晕倒了，我要去看他。”
苏临沭闻言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嘴说：“那你快去吧，慢点跑。”
有点矛盾，却藏着关切。姚盛薇不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猜到了他未出口的话，大约是“我跟你一起去”，但因为想到周子墨，应该不会想看到他，才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不让一让他呢？”姚盛薇顿住脚步，问道。
苏临沭的表情没有一点愧疚和心虚，还是那样坦然：“全力以赴，才是给对手最大的尊重。”
姚盛薇突然就懂了，她点点头，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很小，留下了一句“对不起”。她才是那个关心则乱的人。但那么一撞，好多哽咽在胸腔里，纠结成一团的坏情绪都轻轻消散了。苏临沭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心静。
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医生没在，姚盛薇探头探脑地走进去。
诊疗室里面拉着隔断帘，能听到周子墨和周思思地声音。
没事……
听到周子墨地声音，姚盛薇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里面的人，提及了她。
“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盛薇到教室门口找你。听说你晕倒，很担心。”
“哦。”
“你还生她的气啊？”
“没。”
“没有你话这样少。”
“没有，谢谢你来照顾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子墨与周思思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了，他冷淡的语调全都与她相关，他温柔的感激，全都给了周思思。
姚盛薇退了一步，退出了诊疗室的门。
既然他没事就好，也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了。
而白色的帘子里面，周思思看着嘴硬之后神情飘忽，眼神总是往外面的方向瞟的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还嘴硬，放心啦，盛薇会来的。”
周子墨却显得有点苍白：“我之前说过她，你不知道她有多倔。”带着无奈，带着恐慌，带着亲昵。
那是周思思再怎样努力，都无法触及的，他们共同的回忆。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段友谊里，所处的位置。她其实很崇拜姚盛薇，是那种敢说敢做的性格，也因为太硬了，很难讨人喜欢。一般的同学，甚至还都有点怕她。那点“怕”，其实也是崇拜的一部分吧。只是因为那点“怕”引起的心虚，让大家都对她不怎么友好。
都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你能那样耀眼的，热烈的，不委屈自己地活着呢？甚至敢对男生挥出拳头，不顾一切的打一架。
原本吸引周思思走过来的，就是姚盛薇横冲直撞的勇气。但周子墨出现了……
她看向他的眸光格外温柔。
他苍白，虚弱，英俊，矛盾。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姚盛薇也藏着羡慕与嫉妒，所以才会这样反反复复纠纠结结的对她啊。
但她，不会做那个戳破窗户纸的人。这是她的自私。
——一旦说出来，他的视线就不会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