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节之后,是《双生》剧组的庆功宴。
钟欣怡冷着脸,到底还是撑完了整场,池谙谙则在半途溜了。
她作为女三号,整个电影节存在感低得几乎没有,毕竟,她既没有风光获奖,也没有像钟欣怡那样惨遭打脸。
庆功宴上气氛火热,池谙谙无力推辞,于是被灌了几杯酒。
她酒量不好,加上当时喝得急,到现在大脑还昏昏沉沉。
被夜风这么一吹,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
连脚下,都开始发软。
脑子里清醒和混沌的意识交织着,池谙谙最后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可是响了很久,迟迟没有被接通。
如果是平时,池谙谙大约就这么算了。
喝醉了酒的她,却带着点孩子气的偏执,不死心地又拨了出去。
接连三个电话,都直到被自动挂断,也没有被接通。
胸腔里,像是堵着口气。
“是你说,等我想好就来找你,我现在想好了……”
池谙谙对着电话,自言自语。
“想好了?”
听筒里,蓦地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怔住,才发觉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接通了。
言语快过大脑,池谙谙应了句,“我想好了。”
“那你转身。”
陆衍尾音微哑,卷着点说不上来的性感意味。
夜色中的烟嗓,显得格外深沉撩人。
池谙谙愣了半秒,下意识的动作转身。
入目——
路边,是那辆熟悉的宾利欧陆。
好在有夜色的遮掩,池谙谙也已经换下了礼服,才不会那么惹眼。
没有过多犹豫,她纤细的长腿迈开,朝着宾利欧陆走去。
刚刚坐稳,她就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
“去哪儿?”
“你家。”
“……”
池谙谙怔住,印象中的陆衍,性格疏冷,透着股禁欲的性感。
却不是会把这件事,说得如此简单粗暴的男人。
“我没说过要卖给你。”
脸上的热度很快消褪,池谙谙面色微微冷下来。
“这么晚了,你不准备回家?”
陆衍专注看着前方,连余光也没分给池谙谙。
“那你可以说得明确一点,这样我就不会产生误解。”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一张脸胶原蛋白满满,明艳动人,即便是微恼的模样,也足够生动艳丽。
陆衍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宾利欧陆稳稳停住。
车还没有落锁,池谙谙猜到陆衍有话要说,也没催促。
然而等了片刻,她始终没听见男人微哑的声线响起。
转过脸,她看见驾驶座上的陆衍,正闭着眼睛,眉心微蹙。
夜晚的光线不够好,朦胧的光线却仿佛一道滤镜,柔和了陆衍眉眼里的冷意。
他有张英俊出众的脸庞,可惜平时看起来,过于冷冽、难以接近。
现在这样,倒是看起来正好。
“你不舒服?”
池谙谙问道,忽然间想起,之前陆衍送她那件礼服时说过的话——
“这三个月,我一直有偏头痛,去医院检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看见你,我的头疼会消失。”
“所以,你觉得是为什么?”
眉心拧了拧,池谙谙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偏头痛?”
她当时以为陆衍不过随口一说。
池谙谙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遇过不少异性搭讪或者追求,像当初陆衍那样新颖的理由,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今晚,看陆衍脸色不好的模样,池谙谙恍惚间觉得,陆衍那个找不出病因的偏头痛,或许是真的。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陆衍才睁开眼睛。
四目相视,池谙谙看见他黑眸上泛着的红血丝。
像是熬了几天几夜的人。
“你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他声音微沉,脸色没有刚才难看,不过看起来,始终算不上好。
“陆衍,礼服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池谙谙顿了顿,终于切入正题。
“那件礼服一百万,我现在没能力一次性还给你,但是可以先给你一部分。”
被陷害弄坏钟欣怡礼服这件事,对池谙谙而言,只能认。
这个圈子有多现实,池谙谙早体会过。
很多时候,并不是有理就能站住脚。
而且平心而论,一百万对于她而言,只要能接上几部片约,并不是难以承受的负担,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吃一切长一智。
池谙谙说完,好半晌,都没等到陆衍的回音。
久到,车内的气氛微冷。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想好了我要什么,”忽然间,陆衍卷着黯哑尾音的烟嗓响起,“你认为,我想要的是钱?”
对上那双染着浓重红血色的黑眸,池谙谙呼吸一顿。
总觉得今晚的陆衍,更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区别在哪里。
宾利欧陆里,随着蔓延的沉默,气压越来越低。
池谙谙忽然笑了一声,然后身体前倾,靠近陆衍。
她年轻明艳的脸上,染上一种平时少见的妩媚,并不违和,但是有些刻意,“我知道啊,你不想要钱,陆衍,你想要的是这样,对么?”
说着,池谙谙凑过去,眼看着一个吻,就要落在陆衍的唇上。
她视线划过男人微抿的唇。
陆衍的唇不算很薄,也不厚,恰到好处,看起来倒是柔软而性感。
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灼热的气息胶着。
下一秒,池谙谙的下巴,被陆衍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抬起。
他的指腹,就这么印在池谙谙的唇珠上。
小巧的唇珠,像是花蕊一般,明艳诱人。
陆衍就这么捏着池谙谙的唇珠,明明是很暧昧的动作,他眼神却没有丝毫欲望,甚至微微泛冷。
另一边,池谙谙被迫抬起下巴,褐色的瞳孔里,染着一丝丝嘲讽。
“别赌气,想好了再做决定。”
陆衍忽然的一句话,像是针尖刺破了池谙谙胸腔中憋着的那口气。
池谙谙用力掰开他宽大的手,找回自由,“你不想要钱,也不想要这个,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陆衍?”
一张年轻冷艳的脸,眼底嘲讽意味还没完全褪去。
唯独眉心的褶皱,比刚才更深。
池谙谙想不明白,陆衍突然出手帮她,既不是想要钱,也不是对她有所图,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驾驶座上,陆衍收回的那只手,搭在方向盘上。
眼前晃过今天电影节的一幕幕。
今天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偏头痛最厉害的一天,他偏头痛的程度,似乎越来越严重。
原本存了试试的心思,去见池谙谙。
结果没有意外。
他在池谙谙身上,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只有池谙谙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偏头痛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