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再度陷入安静。
不过跟之前的气氛，又有微妙的不同。
隐隐，带着一丝丝暧昧的味道。
池谙谙静静趴在陆衍胸前，被他仿佛顺毛一般地摸着头发。
原本，近乎幼稚般的报复动作停下，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她想要推开陆衍的手臂，可男人轻而易举，就将她牢牢扣在怀里。
等池谙谙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觉陆衍的一只手，已经从自己的腰间向里，要去摸自己的小腹。
“你干嘛……”
“不是肚子疼？”
陆衍轻轻揉着她平坦的小腹。
池谙谙的外衣是敞开的，男人掌心的温度，仿佛透着她里面的薄毛衣，直接熨在了她的小腹上。
“你别揉了。”池谙谙说着，就要去抓陆衍的手。
虽然被他这么揉一揉，的确稍稍好了点。
但是……这个姿势和气氛，还是过于暧昧了。
而且再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谁知道，她刚刚碰到陆衍的手，就被她握住。
“手这么凉？”
他在她耳旁低声一笑。
低沉的声线，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池谙谙呼吸一顿。
身体被他扣在怀里，手也被陆衍握着。
算不上是很舒服的姿势，却又过分的亲密。
“我肚子疼，你送我回去吧。”
好半晌之后，池谙谙乖顺地趴在男人怀里，低声说道。
这大约是她第一次在陆衍面前，露出温软的模样。
陆衍捏了捏她漂亮白皙的手指，终于放开了她。
两个人的距离拉开，池谙谙立刻又蜷缩回了副驾驶座。
生理期的时候，本来就比平时容易觉得累，再加上早上经历了这么一遭，池谙谙静静靠在那里，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另一边，看着池谙谙离开的沈绍言，先给《侠客行》的制片人打了电话。
之后，扣在那里的手机，再度有通话进来。
来电显示上，仍然是亲昵又刺眼的两个字——“媛依”。
是李媛依。
李媛依父亲是圈中大佬，背景雄厚。
最初，是李媛依看上了沈绍言。
沈绍言入行很早，因为是新人毫无背景，在经纪公司做了两年冷板凳，同公司的另外一位男艺人，跟他差不多同年出道，却因为是公司“亲儿子”，总是能拿到最好的资源。
后来，算是一次偶然。
有一部大导的新片男二号，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因为角色是个反派，要求演技不说，即便演得出彩，也是个深入人心的渣男反派角色，并不讨喜。
那些一线的男演员，自然不会接，至于处在上升期的男演员，团队也会出于形象定位的考虑，尽量规避这样的角色。
一来二去的，试镜的机会，就落在沈绍言头上。
偏巧，沈绍言的年少经历，跟这个角色十分相似。
就这样，沈绍言以一个外表俊美却性格阴郁的渣男形象，在影片中一鸣惊人。
还是新人的他，在出道第三年，凭借着那个角色，几乎席卷了各大电影节的最佳男配。
初尝成功的沈绍言，却没有如愿，顺风顺水走下去。
因为那个角色爆红的他，之后在经纪公司，仍然处处被那个所谓的公司“亲儿子”处处压一头。
即便是后者驾驭不了的角色，也不会落到沈绍言头上。
沈绍言年少时，沈家风光过，也落魄过。
他心性成熟得早，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他意外。
但是接受现实，不代表他会甘于现状。
尤其，越是像沈绍言这样的男人，越是会有野心。
所以，当他遇到李媛依的时候，后面的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一直以来，沈绍言对于李媛依，并没有真的像伺候女金主那样，对她百依百顺。
事实上，他对李媛依的态度，更多的时候，是若即若离。
会跟她亲密接触，但是鲜少主动。
也不会排斥上床，却不会主动索取。
可他越是这样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李媛依越是抓得紧。
大约人都是这样，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懒得珍惜，难以得到的，才会苦苦追求。
沈绍言和李媛依的这段关系，维持了近两年。
他终于如愿以偿，以25岁的年纪，成就了金河奖最年轻影帝的记录，站上了金字塔尖。
可是，曾经一心想要的成功，唾手可得的时候，却几乎没了多少喜悦。
甚至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李媛依第五个电话追过来的时候，沈绍言还是将车停在了路边，接通了电话。
男女之间推拉的点，他早就拿捏得纯熟。
知道什么时候能置之不理，什么时候该软下态度。
好像一台运作精准的仪器。
每一步都能做到毫无差错，唯独冰冷得没什么情感。
“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了，怎么不接？”听筒里，李媛依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却更像是小女人的撒娇和抱怨，然后语气又软下来，“刚才在忙？”
“刚才在剧组有点事，手机调了静音。”沈绍言淡淡解释道。
他没再多说什么，语气也谈不上是哄。
偏偏，李媛依很受用。
“那你现在忙完了？忙完了就过来吧，下个礼拜我爸生日，你陪我去买一份礼物。”
沈绍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曲起，敲了敲方向盘。
“好，正好，我也该准备一份礼物给李先生。”
李媛依听见沈绍言对她父亲的那句称呼，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却没说什么。
她跟沈绍言的关系，父亲一早就知道。
不过父亲对此的态度，一直是不接受，也不反对。
大概是父亲笃定，她对沈绍言，会像是对曾经的那些前男友一样，等新鲜感没有了，就自然而然分手了。
所以一直以来，沈绍言都没有得到她父亲的认可。
而沈绍言也极有分寸，他从来不会主动献殷勤，甚至称呼都是礼貌疏离的一句“李先生”，不是伯父。
不过，对于这件事，李媛依心中还有自己的打算，暂时也没计较什么。
“那你现在过来吧，我化好妆一起出门。”
沈绍言低低应了声，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开车，车还是静静停在路边。
车子停的时间久了，积雪已经覆盖了视线。
眼前白茫茫的雪景，晃过沈绍言的眼睛。
他目光微微一滞，忽然就想起不久之前，池谙谙看着他说——
她不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所以拒绝他的一切好意。
不想成为他这样的人么？
沈绍言薄唇扯了扯，染上几分自嘲的弧度。
可偏偏，他现在特别想要的，就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