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傍晚，沈汐刚收了工，电话忽然响了。
她盯着来电显示愣了一秒，接通。
“妈？”
另一头，白秀仪温柔的声音响起，“汐汐啊，我在你住的酒店这儿，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沈汐怔了怔，“妈，你来洛杉矶了？”
“嗨，跟几个老姐妹过来旅游，也是临时决定的，就没告诉你们。”
沈汐应了声，“妈，正好我刚收工，你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
保姆车里，唐岚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敏锐，“是白阿姨？”
虽然刚才沈汐叫的是妈，但是从她的语气和态度，唐岚几乎立刻就听出来，听筒里的人，不是沈汐的母亲，而是傅靖安的母亲，白秀仪。
沈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沈汐支着下巴，不时转头看向窗外，有时候，又直直看向前面。
她脑子里晃过很多零碎的画面和片段。
很乱。
一时，是昨夜车内，傅靖安将她搂在腿上。
她问，“我不知道，傅靖安，就像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而对你来说，我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然后，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小汐，我想，你是只能属于我的存在。”
一时，又是餐厅里，她看见林伶拉着傅靖安的胳膊——
“傅靖安，你告诉我，当初你跟小汐结婚，不是因为她像我？”
“你告诉我，你没有在她身上找我的影子？”
“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也会……死心。”
零零散散的画面和声音交织着。
到最后，沈汐的脑子里，只剩空白。
就好像昨夜，傅靖安对她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她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明明是一句，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的话。
可是，等到的那一刻，沈汐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任由男人搂着自己，没有挣扎，也没有表态。
至于傅靖安，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也没有再强迫她什么。
两个人在车里，静静做了会儿，最后，他俯身吻了吻沈汐的唇角，“上去睡吧。”
沈汐怔怔地“哦”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
之后，她没再回头去看过傅靖安一眼。
也没给过他答案。
关于是要坚持离婚，还是不要……
事实上，直到现在，想到这件事，沈汐的脑子里，还是乱的。
然后今天，她忙了一整天，还没见过傅靖安，也没跟他说过话。
收工后接到白秀仪这通电话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地认为，傅靖安也会出现在今晚的餐厅里。
结果，等沈汐到的时候，只在席间看见了白秀仪。
“妈。”
沈汐拨了拨耳畔的碎发，刚喊了一声，这时候，从旁边走出来两个中年妇人。
其中一个穿着打扮很讲究，而且气质很出众。
另一个衣着看起来稍微朴素点，不过也很知性大方。
“这就是汐汐啊，比电视上还漂亮。”
白秀仪听见别人夸奖自家儿媳妇，笑了笑，介绍了几人认识。
沈汐打过招呼之后，知道这两个中年妇人，是白秀仪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老姐妹，三个人一起结伴来洛杉矶旅游。
看起来，并不是白秀仪的托词。
而且如果这样说，白秀仪并不是因为她的绯闻，又或者是她和傅靖安之间的事情，才来洛杉矶。
两个中年妇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结伴先走了。
饭桌上，只剩下沈汐和白秀仪。
“妈，想吃什么，你先点吧。”沈汐将其中一份菜单，推到白秀仪面前。
白秀仪跟一般上了年纪的长辈不大一样。
她年轻时曾经留学英国，一手西餐做得很好，自己的口味是偏西式的，不过嫁给傅靖安父亲的这些年，口味和习惯改了不少。
但是，对于西餐，她还是有一定的偏好和讲究。
点完了菜，白秀仪放下菜单，这才抬眸去看沈汐。
“瘦了点，”她温柔地笑了笑，眉眼带着很温和的关切，“在美国这段时间，很累吧，也要注意身体。”
沈汐绯红的唇勾了勾，“还好，不过最近拍戏，身材要求比较严，不然上镜效果不好。”
如果换做别的婆婆，或许不以为然，白秀仪却很开明，而且很懂得体谅人，“那今晚多吃一点，偶尔一次，就当陪我放纵放纵。”
沈汐看着她，不禁笑了，“好啊，那待会儿我们再点两份甜点。”
白秀仪听了，也笑了。
隔了会儿，白秀仪电话响了。
是傅靖安的父亲打来的，大约就是在问白秀仪在洛杉矶这边落地没有，情况怎么样，玩得如何。
白秀仪声音温婉，一一答了。
沈汐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白秀仪。
她其实很羡慕白秀仪的婚姻，也很喜欢白秀仪。
如果真要说起来，她最早喜欢跟着傅靖安，其实就是因为白秀仪。
从有记忆开始，沈汐就很喜欢这个白阿姨。
白秀仪温柔大方，对待谁家的孩子，都很有耐心，而且绝不会敷衍。
后来沈汐逐渐长大了，也听见白秀仪偶尔开玩笑般的说过，“要是汐汐以后能给我做儿媳妇就好了。”
当时她已经对傅靖安有了念头，听到这种话，脸会不自觉的发烫。
再然后，她果然成了白秀仪的儿媳妇。
回想起这两年婚姻，对沈汐而言，最和谐难忘的，反而是这段婆媳关系。
白秀仪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也没跟她红过脸。
甚至隐婚这件事，如果换在别的婆婆身上，估计不知道怎么挑刺，可白秀仪却处处为沈汐考虑。
沈汐思绪飘远之际，白秀仪那边已经结束了通话。
菜这时候也陆续上来。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安静了一些，只是偶尔有交谈。
餐厅里其他的位置，也比较安静，所以气氛倒也不显得冷清。
等吃过饭，白秀仪拿着餐巾，动作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才再度去看沈汐，“还有肚子吃甜品么？”
沈汐笑了笑，然后摇头，“不吃了，再吃明天上镜，导演那边该训我了。”
白秀仪莞尔，和沈汐先后起身。
两个人饭后，在酒店附近散了散步。
走了一会儿，沈汐预感到白秀仪有话要说，因为她的脚步已经逐渐慢下来。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白秀仪说，“汐汐啊，其实我这次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跟靖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