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没有日出的城市,如此明亮的阴天是最好的天气。维珈吃掉最后一颗糖,深深吸了一口干涩的空气。拿出手机快速按下一串号码,很快就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
“喂?”
“我,我是……”她吱唔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把话继续说下去。
“丫头?你是丫头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人激动的声音,“真是好久没联系了啊,你过的还好吧?”
“嗯。”不知怎的,维珈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阿雅……她好吗?”
“当然,好得很啊!呵呵,还交了不少好朋友呢。”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还厚着脸皮跟您打电话,我真是……”
“唉,丫头啊!不是早就说了嘛,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从来都没怪过你呀!”
“但是……”
“丫头,如果有事的话,就这个星期天过来坐坐吧。老头子我也怪想你的。”
“……嗯。”
挂了电话,维珈吸了吸鼻子,快步向便利店走去,一阵冷风吹去了她眼角未流出的泪珠。她欠阿雅的,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一回到家小蔓就接过了维珈手中的菜,说她来洗菜,让维珈先去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
泡在浴缸的热水里,维珈冰冷的身体才终于恢复了温度,疲劳也去了一大半。她把头枕在浴缸上,脸上不觉已是写满悲伤。
视线渐渐被热腾腾的雾气占据,慢慢地,满满的……
—
乌云积了一层又一层,漆黑的夜空被压得更低,仿佛触手可及。几道电光窜过云被,亮光一闪,大雨倾盆而落。
如此狂风暴雨的夜晚,竟有个女孩跪在墓园大门外,被雨淋得透彻,分不清是人是鬼。
“你还要这样跪多久?”不知何时,另一个同龄的女孩站在她身边撑起了伞。
“天亮就走。”无力的声音似乎比风还冷上百倍。
“我陪你。”拿伞的女孩也跪了下来,她红了眼眶,样子比身边的人还要难过,“维珈,你不去坟上烧香磕头也就算了,哪怕大哭一场……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你知道的,我没资格。”
“那只是你的想法,他们不会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她举手擦拭女孩的脸颊,“谢谢你替我哭。”
—
“姐?!姐你没事吧?!维珈!阮维珈你说话呀!”小蔓猛烈的拍门声把维珈从恍惚中叫醒,浴缸的水早就褪去温度,变得冰凉。
“你在里面干什么啊?!都快两个小时了!真是的,吓死我啦!”
一开门就是小蔓的泪眼汪汪。维珈忙跑去看钟,已经五点多了,过了六点半祺寒就不能吃饭。她来不及给小蔓解释就跑进厨房忙活起来。
听到小蔓的拍门声,躺在床上的祺寒有些坐立不安,谁知等自己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维珈已经出来了。
白花这么大力气担心一场,到最后什么功也没立。祺寒受打击似的一头栽回床上,不过看见维珈跑进厨房的身影,却不禁松了口气,很快便睡着了。
“小寒,小寒?”小蔓轻声叫了叫,见他没有回应便帮他盖好被搞得一团乱的被子。
她想尽量不要在意,可还是被他深深吸引住。他现在的睡脸和白天的假寐比起来的确有些不同,没有皱眉头,没有喘粗气,平静地呼吸着。
安稳的气息突然拂过脸颊,小蔓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靠得太近,幸好祺寒真的睡着了,不然自己一定会羞得死掉。她赶紧从房间逃到了厨房里。
“怎么了?”维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小蔓,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不是要你去叫他吃饭吗?”
“没有啦,他睡着了。”
“睡着了?!”维珈重重放下手中的锅,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慢慢做了!
“姐,你能教我做饭吗?”
“我记得以前已经教过你很多次了。”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啦!”面对维珈的失望,小蔓忙开始申辩,“我保证认真学!我一定能学会的!”
“和以前不一样……”维珈自言自语般小声重复了一遍,转而又深深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
是谁拉过我的手,放上一片树叶。
“会吹吗?”
是谁把树叶凑到嘴边,让美妙单纯的旋律填充了世界。
血。
你流了好多血。
“寒,让我忘了你吧……忘了你我才能……”
不要。
我不要听。
好痛!胸口,是什麽在痛?
渴!
好渴!
—
脖子上传来湿润触感,有股很轻的气息在耳根游走。
深夜守在祺寒床边的维珈猛地睁开眼,发现祺寒正准备咬自己。她知道这时的祺寒已经被欲望支配,只有血才能安抚身体的燥动。
也许是为了他忘记在城堡咬了自己赌气,也许是为了他又不记得昨夜咬了自己生气,又也许是怕小蔓知道真相受伤,但不管是为了什么,维珈就是不想让祺寒知道他咬过自己。
总觉得一旦知道了,就会让他伤得很深很深。因为他在城堡错咬了小蔓的那晚,凄凉的悔叫是那般惊慌无助。
维珈拼死抵抗着,她可没把握明天也能掩饰过去,但也没把握在不惊动小蔓的情况下和被欲望吞噬的祺寒对抗,最后还是被扑倒在床上。
“我知道你难受,可要是吵醒小蔓怎么办!”
一听到小蔓,祺寒就停止了进攻,表情痛苦的扭曲着。他喘着粗气,尖牙一次次露出,又一次次收回,拼了命想压制这该死的饥渴。
“绯……”挣扎了一会儿,祺寒突然把头埋进维珈肩膀,抱得她生疼,那气息般的呢喃仿佛是在哭泣,“不要……这么残忍,我不要……”
“……”
维珈轻轻抱住祺寒,他的身体纤瘦而灼热。像哄孩子般抚着他颤抖的背脊,不一会便安定下来,又重新陷入昏睡之中……
—
祺寒,冉绯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如果你真那么爱她,又为什么会错把小蔓当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