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一两指之间并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皇帝的筋脉上,又分别在各处各扎几针。皇帝的额上布满了汗,急喘的呼吸也愈渐的平稳下来。
沈棣眯紧了双眸,忽而出手攻向叶景一,他倏然抬臂抵挡接下一招,二人均以脚步作刹,后移几步,前者仍然想擒住他,再度袭去,叶景一却一拳击中沈棣,其眸中惊异一瞬,后退数步,半蹲身单膝叩于地,捂着受伤之处,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蓝羽立时拦身劝于他们之间,转首望向,没想这送面具的少年的功夫竟如此之深。
隆七将皇帝缓缓的搀扶起,他早先便放了信号,其余锦衣卫前来救驾,将皇帝带走。皇帝虚弱的看了叶景一一眼,视线便陷入了一片模糊之中,没了意识。
蓝羽欲去扶沈棣,却被他重重一挥手拂开,见他如此不识趣,他对空翻了个白眼,不予他计较。又走至叶景一的身前,一抱拳道:“多谢!”
烈火灼灼燃烧,血毒人们不敢接近,徘徊困顿于两边,不知何时,那琴声与铃声戛然而止,现已不得听见。
蓝羽本想问问他姓甚名谁,交个朋友,却被沈棣撞了下肩膀,从他身后走至他身前,并傲慢的拿出自己的令牌,道:“在下北镇抚司,沈棣。有关这些怪人之事,想找你谈谈。”
令牌从他攥着的手心中放落,一根细短的红绳之下,令牌上刻着锦衣卫专属的标志。
叶景一眉如寒霜,眼神冰冷,对于他的言语无动于衷。
见他原地不动,沈棣紧紧的攥紧了令牌,咬紧牙关道:“将他带走!”
蓝羽并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反倒是站在他们的中间,当着调剂,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正使,依我看,他只是个寻常路过的,同那些血人无关。他还帮了我们不少,若非是他,我们也不一定能阻拦那些血人。”
“你先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他背对着沈棣,给叶景一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同他们正使起什么冲突,赶紧走就完事。
“不能走!”沈棣伸手去擒,却在触碰到叶景一的右肩之时,突然听到“彭”的一声,转眼叶景一缓缓的倒下,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上,脑袋歪着,舌头吐了出来。
蓝羽睁着漆黑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了下他的鼻息,还有气儿,还活着。这有点意思,好好的人说倒就倒了,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沈棣的脸色沉的可怕,撂下话道:“带回北镇抚司!”
蓝羽领命,将地上的叶景一给搬起来,其余一干锦衣卫迅速将血毒人制服,统一关在了大笼子里,并打了水浇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百姓们得知相安无事后,渐渐都探出个脑袋出来,一个走出来后,各个儿都出来了,惊魂未定。
“副使,你在想啥。”锦衣卫小旗寻思着好奇问道。
副使肩头扛着那纤瘦单薄的人可是想了一路上的事儿,往日如话痨般的副使,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怪让人不习惯的。
蓝羽目视前处,又换了个肩头扛,似乎觉得肩上的人很轻,他侧首道:“这家伙挺有能耐的。他居然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妖人。用火攻,亏他反应及时。只不过我没想明白,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这家伙他又是怎么来的?”
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他们在同一个坊市里了,大难临头,他竟然不像那些寻常百姓一样跑得没影儿,而是选择留在现场。他在那儿干什么呢?
“他还知道那些妖人有毒,甚至给皇上扎了针。最让我讶异的是,正使的武功竟不及他……”蓝羽偏头,瞟了眼仍在昏迷中的叶景一,越来越觉得此人神秘。
锦衣卫小旗摸了摸鼻子,说道:“具体的,还得等他醒来问问才知道。”
蓝羽本想着放他走,再找个空子当面问问清楚,毕竟栽在正使的手里,那可不好受。
无论如何,此人都得由他来看着,绝不能让正使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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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一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蓝羽那张放大的脸,他脑子一抽一个鲤鱼挺身,吓得蓝羽慌忙的退了两步,道:“我可不是断袖啊!”
他差点怀疑他要亲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他头疼锤着脑袋瓜子,脑袋昏沉又发胀,待视野渐渐清晰后,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一个陌生的房里!
蓝羽给他倒了杯水,就放在他的身旁,双手环胸的靠在一侧,回道:“你在北镇抚司。”
叶景一:“……”
靠?!北镇抚司!老子居然在北镇抚司!
他顿感心惊肉跳,突然猛地抬手抽了自己一大嘴瓜子,再摸摸自己粗厚的脸皮,确定不是在梦里头。
蓝羽“啧啧”两声,这人还挺有趣儿。
叶景一一个激动的翻身,从木榻上滚落下来,他撑着迅速站起身,大脑开始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好的一睁眼到了锦衣卫的地盘?
老头每回让他出去送药的时候,都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别惹了那帮缇骑,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帮人的心比铁石还硬,滥杀无辜,无不令人闻风丧胆。可此时此刻,他竟就在那狼窝里……想想都觉得渗人。
蓝羽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不禁皱紧了眉,心头腹诽:他怎么跟之前判若两人?
叶景一舔了舔唇,无比心虚的发问:“敢问……这位差爷,不知草民这是犯了啥罪?”手头捏着一把冷汗,此时表现的要多怂就有多怂。
蓝羽围着他的身板儿转了一圈,很是看不透,他说道:“你没犯罪,相反,你立了功。”
“……草民,立了功?”他无比惊讶的出声,又怕外头有其他什么人听见,赶忙低了几个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