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官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下总旗,示意总旗罢了,千万不要同正使大人顶撞。
叶景一偏偏头有反骨,道:“此事错在我,与小旗无关。正使大人要罚便罚我!”
镇府司使道:“好!那就罚你!正使,你看……”他转着眼珠子,问询沈棣的意见。
沈棣自然是没意见的,若能趁此次机会好生教训教训他,也好树立他在众人面前的威严,让他见识见识,北镇抚司不是轻而易举想进就进想出便出之地,这便是规矩!
来了几人将叶景一摁倒在地,林卓顿时从北斯的手中,拿起粗鞭,朝着叶景一的后背便狠狠抽去,这力度使力之大,他的后背顿时多了道血痕,衣裳都破裂。
他咬牙紧咬着,这个时候若是向沈棣妥协,他就不叫叶景一!
蓝羽与小旗官等人一同求情,希望沈棣不要再继续打下去,只要略施惩戒便好。
北斯与凌天也跟着他们一块儿求情,隆七最后亦缓缓叩下,这个叶景一,平日放荡不羁,今日也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看他日后还敢不敢为此拖累副使。
镇府司林卓见他们都为这叶景一求情,气不打一处来,对沈棣煽风点火道:“正使,你看他们这是……”
这分明都是反了的,连正使的命令都不听,竟然帮着一个犯了罪行坏了规矩之人求情。
可见在他们的眼里,正使还比不上这一个小小的总旗?
林卓在沈棣耳旁止不住的嗦着,沈棣大怒,道:“继续打!”
林卓得了命令,腰板更直了,也自然更有底气了,那一鞭子抽下去,叶景一的三魂七魄都快飞了,他死死的瞪着他,别着急,这混蛋镇府使,早晚有一日,他要他好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小人,也逍遥快活不了多久了!
锦衣卫里能有这样的人,真是为他感到羞耻与耻辱!
叶景一被打的皮开肉绽,咬着手腕都咬出血来,林卓感受到他仇恨的目光,想着这时不好好教训他更等到何时,便加重了力度,又一鞭子落下,底下的人终是支撑不住的昏迷过去。
但林卓只是无视他,继续鞭打,直到他的眼睛突兀的睁开,那一双如死寂的冷寒的冰潭水般的眼神,像只猎鹰盯着食物一样,盯着那座上的沈棣,一眨也不眨。
沈棣被那双冷眸所盯,一股无形的恐惧与冷意从心底蔓延,这是怎样一双眼。
“够了!”他终是无法再被那样的眼神所盯着,叫林卓停手。林卓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旗官与蓝羽立时将叶景一缓缓扶到正面来。
这伤对于叶景一来说是极其痛苦无法忍受的,但对于拓跋敇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数年以来,拓跋敇便在他痛苦之时出现,承受他的那份痛苦。自小开始,他便被父亲千锤百炼,有了这一身好武艺,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是叶景一,就像个蜷在蜗牛壳里的蜗牛,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他连亲生父亲母亲是谁,幼年时发生过什么,全然不知。
“总旗!”小旗官小心谨慎的与隆七抬着他,去到差房里。
蓝羽向沈棣告退,带着警告的扫他一眼,虽然他们现在是一个上一个下,但不代表终有一日,他沈棣还能安然无恙的久坐他的正使之位。
拓跋敇松了小旗官搀扶的手,他自己能走。小旗官一瞬的心堵,以为总旗这是在怪他。其实不然,只是拓跋敇不习惯别人的碰触而已。
回到差房里,蓝羽与隆七进门并掩好房门。
“景一兄弟,伤势如何,让我看看。”蓝羽坐在他身旁,满目的担忧,并从腰间拿出他那不离身的金贵膏药,这是他平日都舍不得涂抹的。
隆七隐隐不是滋味,觉得副使太看得起叶景一,如此名贵的药用给他,岂不暴殄天物。
拓跋敇接过膏药,准备自行涂抹,蓝羽却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他淡淡推辞:“不用。我自己可以。”便以指腹在膏药上抹开,涂抹在身后的血痕上,明明是惨不忍睹,看着揪心万分的伤痕,他却表现的如此平淡从容。
就连上药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声闷哼,没有皱一下眉头。
小旗官以为总旗这是被打的麻木了,而蓝羽却敏锐的发现他此刻的不同。他让隆七与阿丁先出去,他有话要要对景一兄弟说。
隆七与小旗官便行出屋,蓝羽凝视着拓跋敇,道:“景一兄弟,你今夜好似有些不同。”
拓跋敇也不希望自己暴露,便只得强行昏厥,倒下。
叶景一揉着发疼的脖颈醒来,后背传来一阵千刀万剐的痛觉,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蓝羽古怪的看着他,道:“景一兄弟,你又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
他的后背快脱层皮了,他觉得他应该是活不久了,一阵嗷嗷叫痛。嚎了很久一嗓子才咳嗽了几声让自己平定下来。
“副使,别担心,我这身子皮糙肉厚的,不打紧!”叶景一说着,面容扭曲的捂着后背。
天杀的林卓和沈棣,这个仇他记下了!
蓝羽越发越觉得不对劲,道:“不对,景一兄弟,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这里,真的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这回是十分的确认他脑子有问题。
叶景一疼痛难忍,满头大汗,道:“什么有问题,我脑子好使着呢!”
“……你就算逃避不说,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蓝羽勾起唇角,轻声安抚道:“别怕!自家兄弟,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让人知晓你脑子有病的!”
“???”他满脸疑惑,不是,副使今夜是怎的了。
蓝羽一副同情他的样子,心里叹了口长气,越发的将他当起自家兄弟来,日后还要加倍的保护他些,毕竟他与正常人不同。
叶景一杀猪似的道:“副使,拜托你把我打晕吧!让我睡一觉,醒来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