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这么高啊。”叶景一抬头仰望,道:“好端端的上那上头做什么。”
蓝羽解释道:“门外都有守夜之人,从房门外头是进不来的。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从屋顶上而下。所以我怀疑这一点。”
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但叶景一上不去,这是个问题。
“等等我有点儿内急。”他佯势肚子不舒服赶紧跑了。
留下原地满脸问号的蓝羽,他啧啧两声,环胸看着他逃跑的狼狈模样,心道:不想上去就不想上去,跑茅房的借口也太烂了。
叶景一弯弯绕绕,兜兜转转去到了隆七那儿。
“佥事大人,可有什么线索?”他瞟了眼正在井边纳闷的小旗官。
隆七道:“两位嫔妃,很显然是他杀。”
“……”
叶景一能不知道么,不是他杀是啥。
所以他们查了半天的案子,也就知道一个他杀么?他微微扶额。
“看这个。”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
只见井边上有一些粉紫夹杂着的类似揉碎的花瓣的东西,与青苔夹杂在一起,还有泥土,很明显的是鞋底沾了这些,踩上去后才会有的。
小旗官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靴底,没有。
隆七与叶景一也没有,再让他们在原地的人都检查自己的鞋底,同样没有。
今日也只有他们来过,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行凶者所留下来的。
“这是合欢花的花瓣。”小旗官思忖着道:“好像是……开在那边的。”他指了个方向。
几人迅速过去查看,那边正是忻妃所居住的院子。
叶景一拦了从她院子里出来的下人,查看他们的脚底,果然有。
落了雨,刮了风,合欢花的花瓣全都被吹落在院中,来来往往打扫之人自然会粘到。
而且据得知,只有忻妃娘娘钟爱合欢花,其余的娘不是喜爱莲花便是牡丹杜鹃,梅花之类的,故而在这后宫中,唯独忻妃娘娘的院子里种的是合欢花,而且距离死去的二位嫔妃的院落极近。
叶景一还探听到,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往日发生过不少矛盾,两边都找过茬,如此一来,可能性更大。
他有皇命在身,可以随意探查,便自见一见忻妃。下人不得不带着他们锦衣卫过去见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命令。
“忻妃娘娘,我是北镇抚司锦衣卫百户,叶景一。”他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道:“想必娘娘已经听说二位嫔妃娘娘的死讯,为了查找线索,我奉皇上之命在宫中探查此案。无意打扰娘娘,只是想过来问几句话就走,希望娘娘配合锦衣卫。”
小旗官问隆七:“佥事大人,让百户大人去问话,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吗?”
隆七道:“得罪人的事情,让给他了。走吧。”他们还另有事情要做,介时再汇合。
小旗官无比同情的看了眼叶景一。
忻妃见是锦衣卫,便坦然道:“原来是叶百户,不知百户大人想问什么,请尽管问。不过事先说好,她们俩人的死与我无关,不要怀疑我就是。”
“不敢。”叶景一的目光扫向合欢花,道:“只是……”
“只是什么?”
“若要真怪罪起来的话,那也只能怪娘娘养了这些合欢花。”他挑了挑眉。
忻妃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叶景一如实道:“我们发现了凶手的踪迹,正是这合欢花暴露了他。纵观整个宫中,好像唯独只有娘娘您种养这些合欢花吧?倒不是怀疑娘娘,只是有了线索就该调查。”
忻妃感到惊讶,同时又有些不安。
“不过是花,能有什么线索?难不成叶百户是想说,凶手藏在我这里?”
“烦请娘娘将院中的所有人都叫过来,容我一一排除嫌疑。”叶景一轻声道:“不过为了探查的更仔细些,不得不得罪娘娘。连同娘娘一起,也要接受锦衣卫的审问。”
忻妃有些恼羞成怒,但碍于他是为皇上办事,不得不如此。
一番平息之下,将院中大大小小,上上下下所有服侍的下人唤了出来。忻妃虽不是那般的得宠,但嫁进宫之前也是风风光光,是堂堂郡公的女儿,自然身份高贵,带了不少陪嫁。
下人自觉的站成了一排,共有八人,男女都有。
叶景一质问他们:“二位嫔妃死去的当夜,你们都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可有人为你们证明。”
“我在房里头睡觉,什么也没干啊。”
“是啊,我也是。吕嫔和静嫔娘娘的死讯,我也是第二日清晨才得知的。”
“那夜……我起夜时,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但不敢出去看。”
叶景一捕捉到关键,问:“什么声音?”
下人结巴道:“就是细细碎碎的,还有咚的水花的声音,我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静嫔与忻妃的院子只隔一道墙。
“大约什么时辰?”
“应该是二更的时候。”
“那之后又有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无巨细,说。”
下人仔细回想,他之后就没管了,夜里听到一些声音他都觉得是很正常的,有时候自己吓自己,所以他没有怎么在意,回去继续睡。
但当他回房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抹亮光,还有个人影。他吓得赶紧回去,不知道深更半夜是谁起夜还是怎么的,左右跟他无关。
一抹亮光,一抹人影。
“在哪儿看到的?”他跟后问道。
下人说:“就在那边儿。”他带着叶景一过去墙边,他蹲身时便发现一个耗子般的洞。
他在这耗子洞旁边四处摩挲,并在一丛杂草上发现蜡烛滴下来的蜡块。
果然,这么看来就说得通了。叶景一让他们在原地不要动,他马上回来。
他又回到静嫔的院子,静嫔与吕妃的院子是相邻相通的,据知两人姐妹情深,因为距离近,所以时常走动。
他在静嫔的屋里头翻找着,又问她生前侍奉她的婢女,道:“这里可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