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我便不是六殿下的人了……”东方严说的又悲伤、又笃定,也难怪他这样心灰意冷,一直效忠的人竟然是这副德行,换谁身上也受不了,“我知道姑娘是殿下身边值得信任之人,劳烦姑娘为在下说项……”
“哦……”戚南意微微拖长语调,浅笑道:“所以东方将军是想转投到殿下麾下?您这样岂不是逼着殿下与二皇子、六皇子相争?殿下为人宽和,最不能见这种兄弟相残的事。”
东方严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后恢复如常,“如今殿下已卷进其中,就算不争不抢,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安生。我也知道今天此番话说的突兀,姑娘心中定是存有疑虑,思量些时候也是应该的。在下只有一个请求,请姑娘务必转告殿下,若有朝一日殿下改变主意,在下略尽绵力。”
“将军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殿下的了。”戚南意并没有多留,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营帐之后戚南意就将东方严说的话悉数告诉千今逍,他听过之后欢喜的想要大声尖叫,还好戚南意及时拦住他,要不然这是就要成为笑谈了。
第二日戚南意带着银子来到东方严的营帐,将千今逍的态度表明。得到肯定回复的东方严自然十分开心。望着他那张如同春风拂面般的脸,戚南意开口说道:“东方将军,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哦?何事?但说无妨!”东方严一听来了兴致,身体不由端坐几分,难不成是有事吩咐他去做?
戚南意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子上,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银票,东方严瞧见后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并无半分掩饰之色。
虽说心中欢喜,但东方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戚南意,眼中带了疑惑,“这是……”
戚南意知道他在疑惑些什么,脸上含着一丝浅笑,“将军之前曾说,每月初十的时候六皇子会派人送银子过来,可我瞧着这个月好像并没有送来,想必军中银两也十分紧张,这些银子是殿下让我交给将军的,虽说不多,却也能顶一阵。”
东方严欢喜的接过银票,一张一张的查着,他越查越觉得不对劲,千今逍给他的这些银子竟然和每月初十自己受到的银子数目一致。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戚南意的声音恰好响起,“将军就不好奇,为何殿下给的银子和每月你收到的银子,数目一致?”
东方言抬起头看着她一言不发,脑海中浮现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戚南意,似乎在等她告诉自己最终的答案。
戚南意也不叫他失望,轻声道:“那每月初十准时送来的银两根本就不是六皇子派人送来的,而是我们殿下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至于为什么这个月没有送……”她冷冷一笑,眼底含着一抹嘲讽,似乎在嘲讽他的无知,嘲讽他的愚蠢,“殿下刚到军营时为大家伙儿改善伙食、请大夫、买新衣,那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自然也就没有余钱再给将军送银子了。至于这些,是殿下看你为了银子发愁,特意传信到京城,让府里凑出来的。”
她的话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的砸在东方严的心上,手中轻飘飘的银票突然变得犹如千斤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初次提起此事,千今逍脸上那有些诡异的表情,当时他还有些想不明白,如今却是都明白了。
戚南意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多,扬了扬眉继续说道:“哦,对了,或许将军还不知道,其实这些年朝廷拨付给你的军饷根本就不是一人一月四两银子,而是一人一月十两。”
这下东方严变得不那么淡定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戚南意,“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戚南意朝着他点了点头,“将军要是不信,大可派个人到京中打听打听,到时候自然知道事情的真假。”
东方严沉默片刻,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最后一抹犹豫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会派人将杀手送回京城,想必此事皇上自会发落,至于我……姑娘也不必担心,我既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便不会一错再错。”或许在今天之前东方严心中对于千英凡还有些旧情,如今却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戚南意淡淡瞟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接下来的事不用她担心了,东方严会把一切都做好的。东方严送走戚南意之后立即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至京城,同时安排一队人马护送杀手进京。
第二天千今逍和戚南意便动身回京,在他们刚到达京城的时候,东方严送进京的信也到了,信上面林林总总陈述了千英凡数条罪状,每一条都富有实证,字字泣血,皇上看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千英凡打入天牢,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
千今逍听说这件事之后连忙进宫,不等皇上安慰他,他便开口说道:“父皇,请您饶恕六皇兄吧,儿臣到底没出什么事,若您重罚了六皇兄,只怕会伤了父子之情。”
“你真的愿意原谅他?”皇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这件事要是换做千英凡身上,只怕他会闹得人尽皆知,然后让自己重重惩罚,可没想到千今逍竟然来求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心底生出一股暖意,这孩子性子竟如此宽和,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在千今逍的再三请求下,皇上最终同意赦免千英凡的罪过,同时还封了他一个王位,赐了宅院。在外人看来皇上此番算是恩宠有加,可是熟悉的人却知道,此次,千英凡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树倒猢狲散,原本效忠千英凡的人除了东方严之外其余的各自散去,要么转投千济勋的麾下,要么消沉度日,总之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虽说扳倒千英凡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但权衡利弊后,还是向局势低了头。
千济勋此时算是达到了最辉煌的时候,满朝上下一致认定,他就是日后最有可能的储位继承者。在朝内形势大利于千济勋的情况下,不少皇子也纷纷向千济勋示好,更有甚者,还与千济勋互通消息,为他出谋划策。如此千今逍不仅在朝堂上顺风顺水,还得到兄弟的大力支持,赫然一副储君的做派。
皇上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底已出现不满,朝中所遇大事也不像往常一样询问千济勋的意见,反倒是对千今逍宠爱有加。每当皇上焦头烂额之际,他总会叫千今逍进宫,趁机询问他的意见。千今逍也尽力为父皇分担这些,给出的意见点到为止,不过于热衷,但却不着痕迹的的参与到朝事决策中。
对于这种种变化,千济勋不是不知道,他开始对千今逍产生警觉,他这个皇弟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般恭顺。他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不会像千英凡那么笨,竟然会想出刺杀皇子这种办法。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千济勋更加卖力的拉拢朝臣,朝堂上下对他是一片顺从之声。
同时他也在让人打探,他想知道自己那个远离朝堂如此之久的皇弟,是怎么变得这么聪明的,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过了很长时间,他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最后他决定亲自去一趟。
当千济勋来到府上的时候发现千今逍并不在府,询问过管家才知道,千今逍一大早就去郊外了,估计要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千济勋也不着急,就坐在那里一直等。
等到太阳落山,府中开始掌灯的时候,才听见外面隐约传来千今逍的说话声,“南意,这次多亏了你。”
千济勋听见声音便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柔软甜腻的声音,“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千济勋不禁一愣,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望着迎面而来的千今逍和与并肩而立的貌美女子,他心中更加震惊,所谓的军师竟然是一个女子。
“二皇兄……”千今逍看见千济勋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将身边的戚南意护在身后,看样子十分紧张。
千济勋好像没有看到千今逍眼中的警惕,浅笑着说道:“我本想着来找皇弟说说话,谁知来的不巧……”虽然他这番话是对千今逍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看着后面的戚南意,好像对她充满了兴趣。
“我今日去郊外采风去了,若是皇兄要来,提早知会一声,我定然在府中等候。”千今逍淡淡的回道,身体不着痕迹的朝着戚南意的方向靠了靠,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见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千济勋也没有放在心上,目光落在后面的戚南意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究,“这位姑娘从未见过,莫不是皇弟新纳的美人?”
听他这样说,千今逍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这家伙会不会说话,什么新纳的美人,当他那种好色之徒么?看见个漂亮姑娘就领回府?
戚南意知道千济勋今天的目标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勤谨恭敬,慢吞吞的朝着他行了一礼,“二皇子抬爱了,小女入府不久,承蒙殿下抬爱,如今是殿下身边的侍女。”
千济勋向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戚南意一眼,唇边绽放一抹笑容,“我瞧着她生的标志,人也算聪明伶俐,我府中正好缺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不知皇弟可否割爱?”
“臣弟听闻皇兄府中美姬爱婢不计其数,我身边的人多半粗手笨脚。”千今逍冷笑了一声道:“怕是不能侍奉皇兄。”
千济勋毫不在意,“若是粗手笨脚,好好调教便是,重要的是这个人……若皇弟实在舍不得,回头我叫人送两个更好的过来。”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已带了一丝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