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过些日子就是祖母的寿辰了,当年她为了准备寿礼可没少费心思。亲自绣了一副雀鸟图的大屏风过去。结果戚蓁蓁那个女人暗中给自己下药,让自己错过时辰不说,还借着帮自己送过去的由头,说那屏风是她绣的。一丁点活没干不说,还平白抢了她的功劳,害她挨了那帮刻薄的姨娘好一通数落。
她记得自己落水前已经将屏风完成了大半,可这几天在房间里都没看见那屏风,难不成是被娘亲收走了?
“海棠,你瞧见我那个雀鸟图的屏风了么?”
“在西屋收着呢,奴婢这就去拿。”海棠倒是手脚麻利,从外面叫来下人,把那个大屏风搬到主屋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屏风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除了感慨为他人做嫁衣就是觉得自己当年的绣工真是入不了眼。
这屏风正中央的孔雀羽毛是青色的丝线混了金线绣的,放下阳光下一定熠熠生辉,只可惜绣法用的是平绣,针法也略显单一。若改为顾绣,配以多种色线,想来又是另一番模样。
连孔雀都不尽人意,更何况围绕在孔雀身旁的百鸟。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当时想着偷懒,故意绣成这个样子的。
瞧着自家小姐对着屏风左看右看,以为她要继续绣这幅屏风,连忙挡在屏风前。“小姐身子尚未痊愈,这般费精神的活还是过些日子再做吧。”
“去拿个火剪来!”
海棠朝着云萝递了个眼色,后者倒也来去如风,没多一会儿就拿过来一把烧的滚烫的火剪。
她刚想接过来,却被云萝往后一躲,“小姐,这火剪危险,有事还是奴婢来做吧。”
戚南意也不废话,直接将火剪夺了过来,在屏风前一阵比量,一边比量还一边嘟哝着,“到底从哪里剪才好呢?”
听到戚南意的话,云萝的腿一阵哆嗦。这可是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点灯熬油一个月才绣出来的成果啊!
竟然要剪了!!!
败家也没有这么败的吧!
“去,到四叔府上把戚蓁蓁叫来。”
“是!”
云萝不明白小姐这个时候把戚蓁蓁叫过来干嘛,难不成特意叫人家过来欣赏一下被毁了的绣品?这也算是另类的‘有福永享,有难同当’?
“小……小姐……就这么剪了……怕是不好吧……”海棠要哭的心都有了,小姐诶,这可都是钱啊!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云萝前脚刚出门,后脚戚南意便灿烂一笑,只听刺啦一声,她手中的火剪干净利落的将雀鸟图划成两半。似乎只划这一下还不过瘾,她又在孔雀的地方补了两剪。
满意的瞧了瞧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的‘雀鸟图’,戚南意一把扔了火剪,整个人顺势歪在软榻上,一副神色戚戚的样子,眼眶竟也红了起来。
海棠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戚南意,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刚才不还开心的剪自己绣品么?如今这一副柔弱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戚蓁蓁听说戚南意派人来请自己,心中还犯嘀咕,上次刚把自己损了一通。现在却来派人请自己过去,难不成是觉得那天太过分了,找自己过去道歉的。
戚蓁蓁此刻也拿不准戚南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想要提前探探口风,“你家小姐有没有说什么事啊?”
“没有。”
“去回了你们家小姐,我这就过去。”
该传的话已经传到,云萝也不多留。飞一般的朝着自家跑去,家里现在还不一定闹成什么样子呢。小姐把屏风剪坏,那老夫人的寿礼该怎么办啊?
等到云萝回到主屋的时候,发现之前还十分霸气的小姐正歪在软榻上一副哭断肠的模样,原本好好的屏风也被剪得乱七八糟。
“姐……南意,我来了!”戚蓁蓁刚想要喊一声姐姐,不由得想起那天夜里戚南意的警告,硬生生的叫了句南意。
“蓁蓁……”戚南意从软榻上勉强起身,眼泪滚滚而下,大滴大滴的泪水砸下,不一会儿就将衣服晕出一个个水圈儿。
“这是怎么了?”戚蓁蓁被她这一副柔弱的样子弄得有些愣神,以前就算她犯了再大的事都没哭成这样。
过了半晌眼泪才有些止住,戚南意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不远处的屏风,“那屏风……屏风……”许是因为太激动的关系,竟一句清楚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一口气生生哽在喉间。
海棠连忙过去又拍又顺,好不容易才把她这口气顺过来,又灌了一口茶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戚蓁蓁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个屏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好好的屏风竟被剪得面目全非,“这是谁干的!”
她原本还想借着戚南意这幅屏风在老夫人面前露个脸,这下子全完了!不过……最难过的应该还是戚南意才对,辛辛苦苦这么久,最后谁都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收尾。
不过她心中还是幸灾乐祸居多,那幅屏风若是献给老夫人一定会得老夫人欢心,如今毁了也好。看那样子修补已经不可能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再赶制一个也不容易。戚南意这次是死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戚南意哭的梨花带雨,险些又背过气,嘴里一直嘟囔着怎么办。
“你绣工那么好,你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兴许还有办法!”戚蓁蓁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巴不得这屏风再也修不好了。
戚南意终于止住了眼泪,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我试试吧……怕只怕……”
经过这么一遭戚蓁蓁也没什么心情留下来看戚南意修补屏风,略略的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戚南意特意叫了海棠将她送出去,出了府门便匆匆忙忙的走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回去想法子准备寿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