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啥事儿,你说。”
“请问,圣安医院怎么走?”
不光是那个大爷,所有下棋的、围在一旁观棋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薛求,直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窘迫。
“小伙子,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大爷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哦,我有个朋友在那儿,想去探望探望。”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几人已经开始收拾棋盘,语气里尽是不满。
“哎,大爷,大爷……”最后,任凭薛求怎么竭力呼喊,大爷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求与欧阳樱相视一眼,苦笑一声。
又往前走了一些,薛求看到了一位面目和善、怀抱孩子的女人,便向她询问圣安医院的具体地址。
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不住地摇着头,迅速跑开了。
薛求与欧阳樱此刻早已经是一头雾水。
陆续又问了几个行人,每当二人提及“圣安医院”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得极为害怕,撒腿就跑。
薛求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难不成,是我这张脸长得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吓到他们了?”
欧阳樱忍不住笑了出来:“薛大哥,别开玩笑了。圣安医院必然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们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想,那是让我完成任务的地方,定然是个不寻常的地方。”
薛求点点头道:“是这样了。既然他们不告诉我们,那么我们就自己找去吧。”
二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太阳晒得薛求的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他心里嘀咕道:“欧阳姑娘总该得给我擦擦汗吧。”
可欧阳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目不斜视。
薛求的心里有一丝失落,这时,忽然听到欧阳樱喊了声“薛大哥”,同时,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薛求心里乐开了花,正待笑脸相迎,欧阳樱却说道:“薛大哥,你看前面。”
薛求顺着欧阳樱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前面一栋楼上赫然立着“圣安医院”四个大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欧阳姑娘,咱们进去吧。”
“薛大哥,先等一下,咱们不能这么冒然进去”,欧阳樱想了想,接着说:“咱们这样,你假装是病人,我是你的……家属,嗯,这样子就好。”
薛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听明白了,欧阳……家属,你搀着我进去吧。”
欧阳樱有些吃惊,但还是搀着薛求的胳膊走了进去。
医院的车位没停几辆车,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病人却寥寥无几。
薛求与欧阳樱在里面走了走,就嗅到了里面的诡异气息。
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走进来一命护士,她的脸上盖着厚厚的一层粉,嘴唇画成日本艺伎的模样。
她冷冷地说:“跟我去病房。”
走廊里,长椅上坐着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他们的头都垂了下去,没有一丝生气。
薛求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人吸引住了,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他心里有些愤怒,恶狠狠地盯了那撞他的人一眼。
那人的脑袋剃得光光的,头顶和脸上起了一层白色的皮,仿佛鱼鳞一般,薛求看着这层鱼鳞一般的皮,只觉得肠胃中一阵恶心,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便快步远离了他。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忙转头一看,光头的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除了他们之外,走廊中再无其他人。
那,这阵笑声又是谁发出来的?
一个月之前,圣安医院还不是这个样子。
在一个下午,住进了一个叫梁桂的病人。
梁桂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从土地里积攒的那点钱全都给了儿子。儿子也算出息,本硕博连读,毕业后直接被保送到国企,没过几年,便成了一个小领导,娶了漂亮的媳妇,生了一个女孩。
这天,梁桂到南吉市区去看望自己的儿子。梁桂的儿媳妇瞧不起他,对他很是嫌弃,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梁桂的儿子也一味顺从妻子,对梁桂也是意见连连。
梁桂气不过,趁夫妻俩不注意,把儿子的那瓶安眠药一股脑全都塞到了肚子里,登时就晕了过去,后来被送到圣安医院洗了胃,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彼时,梁桂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已经回家。病房里,只有梁桂和他邻床的那个病人。
梁桂醒的时候,他旁边的那个病人睡得正香。
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溜到墙上的那个挂钟下,借着走廊里的微弱灯光看了看时间。
一点十九分。
“看来是老天不让我死,没死成那就算了吧,我在医院躺两天,就自己回家,也免得受这份窝囊气。”梁桂这么一想,断了死的念头,心里通畅了,便打算回到床上好好休息。
当他走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要动。”
梁桂吓了一跳,摸到那个病人前面看了看,发现他是一个男人。
“年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梁桂笑笑,正要爬上床,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过来了:“让你不要动。”
梁桂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跳上床,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生怕一楼眼睛,就能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动了,是要死的。”
梁桂的脸色铁青,冷汗浸湿了被褥,大气不敢出一下。
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梁桂还听到另一张床上的病友翻了个身,呼声如雷。
房间里还有谁?
梁桂越想越害怕,在心里把各个仙人都祷告了一遍。
脚步声响个不停,梁桂的心也越跳跃快,马上就要撞破胸脯跳出来了。
另一个病友的呼噜声也停止了,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仿佛是死了一样。
梁桂的被子被慢慢拉开了,房间里的寒气钻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
他死死地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