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脖子,手上的指甲像尖刀一样。
那双手往下面滑着,伸到了他的病号服下面,开始抚摸他的胸口。
梁桂感觉到全身的每一个神经都要炸了。
他彻底动弹不得了,像是铁链牢牢地锁住一样。
“咯咯咯”,女人阴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你是要死的。”她这句话似乎是专门说给梁桂听的。
“噗”的一声,长长的指甲插进了梁桂的胸口,梁桂发出了猫一般凄惨的叫声。
一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被女人生生摘了出来。
梁桂瞪着两只眼睛,脸变成了一张白纸,嘴巴长得大大的。
女人没有影子,她走到了门口,“吱呀”一声开了门。
走廊道里的灯映着她那张脸,一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灯熄了,女人阴冷、凄厉的笑声也随之消失了。
病房里,梁桂忽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没有黑眼珠只有眼白。他捧起自己血淋淋的心脏,一下子就塞到了嘴巴里,“咔嚓咔嚓”,一口一口嚼了起来。
他的病友,和他一样,正在咀嚼着自己的心脏。
第二天,护士发现梁桂和他的病友都死在了病房里。他们的胸口被人挖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医院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三天,这件事情便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人心惶惶。
许多病人立时便如同逃命一样逃离了医院。
为了稳定人心,留住病人,让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能够安安心心地工作,院长亲自出来辟谣,并贴出验尸报告,声明梁桂和另一个病人是因为服用过量药物致幻,互相撕咬致死。
院长的声明起了些作用,医院里的恐慌稍稍缓解了些。又过了几天,渐渐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情了,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傍晚下起了大雨,院长拉开窗户看了看,同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家了。
院长的办公室很大,甚至,还有一些空旷的感觉。院长一个人坐在这样大的一个房间里已经十年了,因此,倒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来势极为凶猛,大有将玻璃击碎的趋势。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说完这话,院长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把脑子拼命地晃了晃,想把这些杂七杂八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晃出去。
他注意到有扇窗户被打开了。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咯。”他自嘲道,说着,便走过去,锁紧了窗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下。
窗台上扒着一双人手!
他心里一惊,把眼睛擦了擦,再一看,窗台上什么都没有。
院长长舒了一口气:“工作忙得都出现幻觉了,唉,我也得忙里偷闲好好休息一番。”
这么想着,他躺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雨越来越急了,雨点已经变成了一条条又粗又长的虫子,想要钻到屋里。
院长太累了,刚闭眼睛没多久,便呼呼大睡起来。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窗户外闪出一张脸。
院长猛地惊醒,额头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站了起来,惊恐地朝房间里看了看,鼻孔里不住地喘着粗气。他开了灯,房间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起在打盹的几分钟里做的那个梦,冷汗浸透了后背。
恐惧使他迫切得到别人的帮助,于是,他想出去。可是,他发现,门被锁上了,任凭他如何疯了一样地拧门把手,门就是开不了。
“吱——”玻璃上传来被利器划过的声音。
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贴在了玻璃上,雨水瓢泼一样倒在他脸上,可他脸上的血污却未被冲刷掉一丁点。他张大嘴巴,用满口黄牙啃着玻璃。
院长也看到那张脸了,他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嘎吱——嘎吱”,玻璃被啃出了两个洞。
“救命啊,救命。”院长喊着,可是声音却像是被闷在一个瓶子里一样,怎么都扩散不出来。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钻了进来,院长看清了,这是一个头发被剃光的男人。
男人把整个身子钻进来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但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他的双眼里有许多泥土。
“你……你不要过来。”院长说完这话,早已经瑟缩成一团,紧紧地靠在门上,眼睛闭得死死的,哪里敢再看。
男人的身子在地上蠕动着,喉咙里发出的古怪叫声让人不寒而栗。灯光照亮了他的全身,在他的脑袋上,有一个大窟窿,窟窿里,是白花花的脑子。
终于,男人一把抓住了院长的脚腕。
院长的叫声已经变得又尖又细,最后,哑然失声,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外面套着白大褂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着。
男人像蛇一样把院长死死地缠绕住了。他的脑袋绕过院长的腋下,从院长的脖子后面伸了出来。
“咔嚓”一声,院长的脖子登时喷出了一股血柱。男人贪婪地把血灌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把院长脖子上的皮肉都啃了下来,只留下了当中的那根白骨。
一个雷炸响,他又像蛇一样从窗户上的窟窿里钻了出去。
第二天,人们见到了院长皮贴在骨头上的干尸。
这下子,病人们再也留不住了,纷纷从医院里搬了出去。只有那几个被家里人抛弃的、
性格古怪的人还留在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副院长的皮被活活剥了下来,护士长的头顶被凿了个大洞,外科主任全身的骨头都被抽了出来,几个护士在一个夜晚一起用钢丝勒掉了自己的头……
整个医院已经死得几乎没剩下多少人了。
从外面看,圣安医院就像是一座坟,而那块牌子便是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