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军罐（2）
下班之后，乔若一出28号的大门就看到魏圉站在车外边站着，样子十分风雅，引来边上办公大楼的年轻女孩频频注目，甚至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孩。
乔若连忙加快几步小跑了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还是应该让你在店里坐会儿的，在外边等着辛苦你了。”
魏圉是两点半的时候过来向她发出的邀请，她四点半下班，中间就隔了两个小时，回家去等显然一来一回地不划算，她刚才真的应该想到让他在店里坐着，人家是请她去看舞剧的，结果还要在外边巴巴地等着，实在是显得有点太……像是在考验他了。
“没事，我刚刚就在边上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魏圉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动作行云流水，并向她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这不是怕影响你上班吗，上车。”
乔若乖乖上了车，其实她也想快点上车，这可是在28号的大门口，这么一辆出众的迈巴赫S600，这么一个出众的魏圉，万一要是魏陵一眼看到，或者是其他的人看到告诉了魏陵，那就说不清楚了。
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吧，就算是上班时间，和客户交流一下也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但是她又不是不知道魏陵和魏圉之间有着莫名的敌意，让他看见了肯定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有异心，而不是自己在发展客户关系。所以说，他们能多避嫌就要多避嫌，可千万不能让魏陵看到他们在一起，要不然……一个过分敏感又小气的老板可不是好对付的，弄得她明明没错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什么坏事。
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参加点个人娱乐活动都要心惊胆战的。
乔若上了车，魏圉似乎也知道她一脸愁容地在担心着什么，但也好心地并没有拆穿，快速启动车驶离28号门前，高效率地解除了乔若的担忧。
只是呢，乔若大概是天生的心虚的时候必然会被人察觉的设定，魏陵又天生是明察秋毫洞察一切的设定，她一心隐瞒，结果还是被玻璃窗内的魏陵看了个一清二楚。魏陵也不是故意的，这两千多年的社会经验早就磨砺地让他有时候真的宁愿糊涂一点，甚至有时候他也会装作糊涂，只是事关于她，不看到还好，看到了，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装糊涂。
他可以对世上的任何事都不关心，但对她，终究小气得容不下半点沙子。
因为世界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只有她，是永永远远都属于自己的。
昨天的《青衣》从七点半开始演出，之前魏圉还请她吃了顿饭，依旧热情又恰到好处得让她拒绝不了，但想到这么一下来自己实在是接受他太多的好意，只能象征性地请他喝了杯咖啡。魏圉为了让她心理平衡一些也笑笑没拒绝，只不过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却不见魏圉喝过一口，以至于乔若演出结束后都有点疑惑，魏圉是不是对咖啡忌口？可也不对啊，他等自己的时候不就是在咖啡厅里等着的吗？
啊，她好像明白了！
魏圉今天下午已经喝过一杯了，这会儿自己又让他喝一杯，这不是把人家往失眠的路上推吗？他当时没拒绝全都是因为顾念着自己的心情，要换做魏陵的话肯定当场就能把自己怼得这辈子看见咖啡都有阴影。
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怎么会比一个大男人还不细心？
这么一档子事下来，不仅情没还上，反而更欠下了一道人情，最后魏圉还全程接送地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但那个时候乔若已经羞愧地没脸见人，直到魏圉告诉她家到了，下次再见的时候才猛然意识过来该下车了，为了能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也为了让自己能赶紧跑进房间好好反省一下，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匆匆嘱咐了一句谢谢，路上注意安全就飞快地跑得不见了身影。
但魏圉却不急着回去，坐在车上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脸上保持了一整天的微笑也逐渐淡化。
其实她的愧疚实在是很多余，自己根本就不会睡觉，又何谈失眠？
就连失眠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包括一个正常人的饮食，他都不需要。
可他本来也是一个需要睡觉需要吃喝的正常人，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呢？比幽命还要像个怪物一样地活着，身边更没有像羡门那样不离不弃为虎作伥的小跟班。
是因为……仇恨啊。
爱能让人甘愿去死，而恨却能让人忍辱偷生。
明明他才是王，凭什么人人只知信陵君而不知有魏王？明明他才是这些愚民的王！凭什么魏国的生死，要被掌握在魏无忌的手中？他一死，他的国就不存在了？
好，不存在了是吗？他夺走了自己的国，总应该付出些什么吧，就像当年要军权，就要付出如姬一样，这一回，他就要带走乔若，让他再体会一遍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为这，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够痛苦，自己就会快乐！
黝黑的眼珠在黑夜中流转出赤红的光，贪婪而恐怖，的确已经超出了一个人能有的所有的恶，像是上古的怪物，安静了两千年，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正在一点一点地苏醒，一点一点地舒缓爪牙，就等着猎物走近，在最好的时机进行蓄谋已久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