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军罐（11）
三天后的拍卖，地点在国际酒店会议厅，乔若跟着魏陵过来的时候，拍卖会场人早已经坐得差不多。拿了号牌之后就找地方坐，乔若头一回来这种场合，伸长脑袋四处打量，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兴奋地拍了拍魏陵：
“诶你看，章先生也来了！”
“来就来，你稍微矜持一点。”
魏陵一脸冷漠，看都没看乔若一眼，更别提回过头去看章台，但看似什么都没在看的眼神其实落在台上的某个角落，那个角落里，隐隐约约露出一张前两天刚见过的熟悉面孔。
柳依依，她今天也在。
下午两点整，拍卖正式开始，提前十分钟，拍卖师就应该上场，乔若早就等着一睹能够掌控整场拍卖的拍卖师的风采，伸长脖子盯在台上，就看见一个穿着身剪裁恰到好处的套裙的女人款款走了上来，猫跟鞋优雅至极，头发也盘得一丝不苟，妆容更无比精致，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完美得像一件窖藏的瓷器。
原本是好奇，现在真的见到了想象中的拍卖师，好奇就变成了羡慕、崇拜。大家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乔若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这神仙一样的人物，也就没注意到身边魏陵的反应，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眼神中也有惊奇，见到柳依依，他也相当意外，不过和乔若的惊叹于她的外貌不同，他是诧异于她的来到。
本来以为她是一个受领导器重的普通员工也就顶天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拍卖师呢。
“大家下午好，我是负责今天这场拍卖的拍卖师柳依依，我的注册拍卖师证号是xxxxx，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乔若早已经被柳依依台上那种洒脱优雅的样子给勾引得失了魂，不管拍的是什么，场下竞价多么热烈都没法带走她的兴趣，一心只顾欣赏拍卖师的风姿。
“第三件拍品，白玉瓜瓞绵绵，起拍价5万。”
后边有两个人争了争，最后以18万落锤。
“第三十七件拍品，粉彩人物故事盖碗，起拍价1万。”
喊出以后没人举牌，就算是流拍了。
“第七十九件拍品，黄山寿仿赵孟頫青绿山水轴，起拍价10万。”
……
“第一百六十件拍品，陈国治四乐图瓷板，起拍价50万。”
……
“第一百七十一件拍品，汉朝青釉将军罐，起拍价100万。”
台下寂静无声，有着流拍的趋势，显然这样的东西鲜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收藏或是投资价值。
乔若也没有见过汉朝的将军罐，注意力总算是从柳依依身上转移到了大屏幕上，心想着肯定毫无疑问又该流拍了，就连台上的柳依依也微笑着即将示意负责大屏幕的同事换一件拍品，乔若却突然自己身边的魏陵突然晃了一下。
他竟然举牌了！
100万诶！足足能养活他们几个人两年！
而且这还只是起拍价！
乔若震惊地侧头看着魏陵，诚然他举牌的侧脸很是冷峻有魅力，但是，这可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魅力，不要也罢。
“137号买家，100万，还有吗？”
台上的柳依依职业性地报着号，却不为人知地震愕了一下。
这年头，好事者还真有。
只是当她定了定略近视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对这位意外杀出的买家多看一眼时，才毫无疑问地愣了片刻。
都怪她近视还倔强地不肯配眼镜，隐形眼镜又嫌麻烦，拍了这么久都没有仔细看过场下的每一张面孔。以为不过是和她拍过无数拍卖一样，除了些被物欲涤荡够了，想要买些文物静静心的有钱人，就是些城府深重，转手漫天要价的二道贩子。又怎么想得到，会是三天前刚刚见过的那个神秘的男人。
魏陵，早就知道他要来，却猜不到，跳过了前面那么多有底蕴有价值的文物，会在这个时候举牌。她还以为他没看中东西，压根没来或是早就走了呢。
这个男人一举牌，柳依依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慌了。
做拍卖师之前要学心理学，熟练地看出台下每一个举牌的买家心里在想什么，是想凑个热闹，还是真心要买，是想叫个价试试，还是铁了心砸钱买不到不罢休。
可是从魏陵波澜不惊的脸上，她什么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连他此刻的心情都看不来，一点都没有一掷千金的紧张，更没有被全场注视的局促。
他八风不动，自己身为拍卖师原本应该掌控整场拍卖的人，却开始慌了，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一马平川的职业生涯，可能即将在这个男人的操纵下陷入困局。
时间沉默地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没有人竞拍吗？
“100万第一次……”
难道这只送拍者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被别人拿走的将军罐，真的要落入他的手中吗？自己又怎么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100万第二次……”
要不然下场之后自己再求求他？求他不要拿这只罐子，就说……就说这罐子其实有着很严重的缺损？
“100万……”
“150万。”
轻轻淡淡的一道声音，在台下很后面的位置响起，柳依依以及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后面看去。
又是个神色淡定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举着牌直接加了50万，眉眼却轻松得好像只是在点一杯咖啡。
只是柳依依对上这个坐在后排的男人的目光，原本还只是不动声色的紧张，渐渐就演变成了肉眼可见的震惊。
章台，他也来了，而且拍的还是自己送拍的东西，而且是用这样高的价格！
多年的拍卖行经验让她好像猜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认。
“好的，突然杀出来的43号买家，叫价150万，150万第一次。”
原想着章台自己拍回来，到时候只要不付款，随便付个佣金这件事就算是小有插曲地解决了，可是拍卖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戏剧性。
“2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