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流风视角
流风……流风……流风……流风!
“嗯!”倐的睁开眼,颈项间,额角处,豆大的汗珠顺着皮肤的纹路滑下。又梦到母亲了……每次在梦中见到母亲,总会被母亲最后的凄厉惨叫惊醒。
睡是睡不着了,披上外袍,踱步漫游在走廊上。夜,微微有些凉,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想着她,步子便不自觉的向她的厢房迈去。
她,叫华邪今年十七岁,小我六岁。按理说应该姓西陵,那是和爹爹关系上好的世家。但她拒绝与西陵家有半点关系。她说,华邪是她唯一的名,是她父母留给她的珍宝。
第一次见她之前我便知道她这个人。说起来我们算是孽缘不断。
十七年前,纳兰修,这个我血缘上的父亲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爱上一紫眸异瞳者,嫉妒疯狂的吞噬了他,因爱生恨,他将昔日心上人吊于城墙之上做饵,生擒了那紫瞳人,以军裂极刑毁于天地间。
从那时起八年后,华邪之母古月,偶遇纳兰修于山林之间,亡夫之恨让她举剑相向,直取首级,却不料中途杀出意外,我母亲,碧遥,匆匆以身挡剑,誓死保护纳兰修。
我与母亲均属绿眸异瞳者,母子虽是纳兰修妻儿,我却从未从他身上得到一丝关怀。有的也只是他对母亲无尽的羞辱谩骂,和我身上每日新添的伤疤。若非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恐怕,我便早已归去。
母亲对我的意义,是同伴,是朋友,是温暖,是我世界的天地。
母亲的死,于我而言便是天崩地裂!
我将母亲的命债记在两个人头上,一个,是纳兰修,另一个,便是古月。
只是,我没料到,古月会在偿还血债前就去了,那么,这债,便由她女儿来还吧。
华邪继承了她父亲的血统和美貌。作为紫眸异瞳者,她身怀绝技无数,且与我有着共同的仇人。如此,我便将她为我所用,不择手段地把她锁在我身边。
华邪很聪明,也很安静,我喜欢她这一点。一点就通,不吵不闹。
我喜欢碰她,喜欢观察她对我的反应。
我喜欢抱着她,喜欢她被我揽在怀中慵懒的模样。
喜欢吻她,她的青涩总是能成功撩拨我的欲望。
每接触她一次,就会对她多一分喜爱。明明不该动心的,明明不该喜欢上。
到底我该如何是好?
又是个无月之夜,黑暮中虫鸣四起
翻转穿行于屋檐之上,我再一次来到这大院之中。
“纳兰修因蟒栖之事,方寸大乱,为护其隐秘,今夜必将现身藏宝之处,以保万全。华邪,我要你不惜方法,务必探得其隐,夺取其藏。”
脑中不断响起纳兰流风白日时分的命令,不容抵抗的口吻,严密谨慎的分析,这个人,是天生的主宰者。
有第一次的经验,轻车熟路地行至大院之中。
角落里,巨蟒似乎认出了我的气息,对着我轻吐红信,撒娇似的摆动着身体。
看着这巨型大物做着与它外表如此不称之事,不禁莞尔,身形晃动,便与它隐于同片阴影之下。
万兽皆赋灵性,兽与人相通意,靠的便是各自灵气。兽以气认主,一认便是一生,一生唯属一人。
巨蟒于我面前俯首,轻轻用头撞着的手。嘴角勾起一道弧,抬手轻抚垂于眼前的蟒首。
蛇尾因舒适的抚摸在地上打着旋,发出唰唰的声音。
“嘘……”一指贴于唇上,示意它安静一点,目光转向院心,再一刻,便是纳兰流风估计的时间了。
将一道紫气注入蟒身,这是我给它的印记。“印结灵通。阿虺,便是你今后的名。汝承吾力,听于吾令。”
命名灵兽,于兽而言,便是身份的认可,不弃的承诺。兽主于兽是唯一,但兽可共属一主,随时被弃。
被弃之兽气力尽归其主,竭了精气,终于世间魄离魂散。
阿虺气息翻腾,印记强烈的闪烁着。因印灵通,我知道,它高兴至极。
“乖乖待着,完事后,我来带你走”手指点了点阿虺的头,轻声交代着。
时候到了,果真如纳兰流风所言,三更,夜色最浓之时,纳兰修现身于秘藏之地。
神色匆忙,眉间紧锁。原来,秘藏之地就在大院,否则,仅仅是蟒栖于此,又何必如此慌乱。
我屏气观望,纳兰修屈身蹲于院中小池边,伸手入池,用力压下池中一块不起眼的青石。
院中小亭随即一分为二,亭中之地分层下陷,生成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
整个机关设计,从开关藏匿,至密室开启,无一不透露着设计者心思缜密。
看似平凡无奇之物,各个微小陈乏,毫不起眼却又暗藏玄机,令人吃惊不已。
原来,我们每日都踏足于纳兰修的致命点上却不自知,即使精明狡诈如纳兰流风,也未曾察觉有异。
待纳兰修的身影消失于亭口,我便飞身入室,紧随其后。我倒要看看,这院下所藏,究竟为何?
为免暴露,我行于纳兰修身后数十余米,待我行于阶梯之时,他便早已踱入密室之内。
好在这通室阶梯并不长,摸约不过百来级,光线虽弱,却无碍于行。很快,我便立身于密室之前。
整个密室以青石筑成,入口无门却遍布白骨森森,想来,那入口石壁之内定是机关满覆,危机四伏。
我止步于密室入口处,心中盘算不断。机关于我,破之轻而易举,只是室内结构未知,贸然进入,若无处可匿,徒惹一身事端横祸,那一切筹备,岂不前功尽弃?
事已至此,容不得半点差错。入密室,势不可行;唯取像窃音一策,方能两全。
覆手石壁,探之以气,这厚度和密度,若用真气贯入接于内室,凭气为媒介取像窃音,倒不是不行。
后退半步,紫气于掌心涡旋盘聚,再次掌覆于壁,将气注满石壁间每一丝细缝。
片刻间,室内之景便呈现在万千气丝所织的屏幕之上。
密室之内,昏暗阴沉。纳兰修立于一大型封闭铁笼边,手中调试着颜色古怪的液体,神情诡异可怖。
那笼中不断传出铁链拖行碰撞之声,隐约间,我看见一双血迹斑斑的双手,那笼中,竟囚了一个人!
“过来,”纳兰修像对待牲畜一般,粗暴地将方才调试的怪异试剂强行灌入那囚人喉中!
这歹毒老贼!心中愤恨如泉涌,恨这贼人之毒,怜这囚徒之苦。
“碧瑶,你该感谢我,当初要不是我用你试药,你怎能起死回生?虽说药还未成型,但改良数次后,在你身上的每次试验都有突破,想必不出几日,这起死回生的神药就成了!我便可复活古月,得其一生,而你,碧瑶,也可以功成身就,安心入土了!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残忍的话语以及那扭曲的感情,弥漫满室,真真是将纳兰修的残暴决绝,极端癫狂的丑态映衬的彻底!
碧瑶,纳兰流风生母,纳兰修曾经的枕边人。虽无缘相识,但凭纳兰流风之颜,定是位倾世绝代的佳人。
竟在死后被纳兰修利用其遗骨试药,如牲畜般枷链束缚,囚于铁笼!当年绝色如今却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如此禽兽牲畜!竟敢肖想母亲!单凭这点,纳兰修,你便是死上千百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情绪的激烈波动,让体内的力量膨胀到我能控制的极限。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暴露。
既底牌已知,牌局的胜负,不言而喻。
我要的,不是简单的偿命还债,而是你纳兰修身败名裂,为世间流放,受尽折磨屈辱,孤身残命,凄凉而终!
负掌收手,隐身于暗影之中。
静静地注视着纳兰修走出密室口,沿阶梯上行。
指间金线在气的操控下,如灵蛇一般悄声无息地从纳兰修腰间捋下一个锦囊。
锦囊中,便是那试验在碧瑶尸身上的恶心杂物。
待我回到大院地面,纳兰修已离去无踪。
阿虺甩着尾巴,兴奋地向我移来,轻蹭着我的臂。
看着阿虺撒娇的样子,刚才心中的抑郁烦闷缓解了不少,嘴角轻翘,巨型尺寸和稚气撒娇,阿虺,真不相称呢。
再次将紫气扫向阿虺,将它暂时缩成普通蛇尺寸,这似乎,惹它不高兴了,咝咝地对我吐着红信。
无奈一笑,将它一揽怀中,笑骂道:“外面机关重重,陷阱密布,你又无翼不可行于天际,凭你原型出逃,只怕我还得等下个轮回”,随后便化羽飞天,厡程返回。
一路上,脑子里不断在想,该如何,向纳兰流风报告密室之隐,碧瑶之伤,以及纳兰修之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