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气瞬间打入我手中的忘川水君身上,原本就虚弱无比的他,自是受不住阎冥十成十的攻击,顿时魂魄散乱,失去了意识。
“你不该毁了我折磨他的兴致。”手一松,那人的身体与地面发出剧烈的碰撞,血瞳中尚未褪去的怒意着实令人胆寒。
“当初是他将你带入阎华道,我竟未有丝毫察觉。仔细想来,纵然当时你身负重伤,不过忘川一游繁华洗净,也必然不会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是我太大意,竟全然未想到这一层。”泛着血红斗气的拳紧紧捏着,双目无神看向前方,沉溺在过去的时光之中。
我站直了身体,理了理略微散乱的衣衫,“原来如此,这可着实有趣的紧了。待我失去意识后,他大可趁机将我再次投入忘川之中,任我毁灭,但他却选择了将我带入阎华道?”
阎冥此时方才回了些神,仔细琢磨我所说的话,“怕是天之主的意思吧。毕竟我与他有过约定。”
“呵!笑话!若不是天之主的默许,忘川胆敢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染指上古邪尊,付出的代价可不止魂飞魄散那样简单!”话及此处,我顿了顿,似乎记起了些什么,“或许他会那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嘴角不禁上扬,若真是为此,那可真叫我大开眼界。
“以你所见,是为何?”阎冥依旧无法领会。
“或许,是因为忘川对你有着超常的情意。”此话一出,阎冥猛然一颤,我则似看戏一般接着说:“如此一来,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合情合理。”
“别胡说!他若真是如此,又何必以陌桑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阎冥极力排斥这个原因。
“他会化身为陌桑,并非自愿,而是身体受不住上古阴气而导致。这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谁。但单从他对你的依赖,我想恐怕也是他潜意识中对你的念想所致。”看着阎冥越发难看的神色,我不再说下去,用脚踢了踢那昏死的人,“这些不过是猜想罢了,你也不用过于在意,想知道真相还不容易么,待他醒来,你想怎么问都随你。现在,你我先商议商议这灵石该如何是好。被你吞噬的,可是血冥之力,那可是修复灵石顶好的材料,现在为你所有,如何助我修复灵石?”
“血冥被我所吸食,自然由我来助你修复灵石,但为此,我需要更多的魂魄。”
“这你无须担心,堇玲珑会提供无穷无尽的魂魄,只需要铸魂炉中一投,便有取用不尽的血冥之力可用。不过,如此行为,定会化红尘为地狱。”
“无妨,终归是要推翻的尘世,又何必在意良多。”阎冥此时看着倒地昏迷的忘川水君,心中五味陈杂。
“这是”方才踏进菱殿,便见得地上倒着一抹白影,甚为陌生,怀慕不禁疑惑。
“回来了啊。”我将目光转向怀慕三人,漫不经心地瞟了地上一眼,开口而语:“此人乃忘川水君,不认识也无妨。”
“是吗,那么谁能告诉我,究竟这个人为何还在这里?”看向阎冥的眼中充满了敌意。他们自然知道婚约的事情,也知道我的决定绝然不会因他们的反对而有所变动。对我,他们无法责怨,但是对阎冥,就是另外一说了。
“我留在此处,自有用意,怎么,难道我堂堂阎华道之主,还需要向你汇报我的行踪?”面对怀慕的挑衅,阎冥自是不忍的。
“怀慕。”我出口制止,怀慕本是头脑冷静,遇事淡漠之人,却每每遇见阎冥后就如同引火的爆竹一般,无法自控。
“诶,别激动,想来阎冥在这里是邪尊的意思,怀慕你且莫急。”郁锦此时走上前来,一手搭在怀慕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其冷静。
“让你们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散播消息,打探天之主与华天之间的行为,哪一项都非能轻易做到的。但是于眼前这三人,倒是手到擒来。
“现在三界六道皆知晓,那灵山之上的堇玲珑乃是华天之举,至于目的,有人道是为了挣脱天之主万年来的约束,有人道是华天要独掌天地,众说纷纭倒是有趣的紧。”郁锦将所听所闻有声有色地讲与我听,神色飞扬。
“如此甚好。”这样,就算是天之主也不敢轻易动作。
“那么”我转向古炎,“你那边可有华天的消息?”
“天之主尚未召回华天,但华天亦未清闲,据我所知,现在他正在秋心湖,想是欲取月华镜。”
秋心湖。呵!他倒是真敢!想那秋心湖中的鲛人族,自天地之初便将本族与外界划分开来,除了本族之人,一切擅入秋心湖者均遭其袭击。身为水族之人,纵然力量不可匹敌外族,但敏捷度却是异常的高,其歌声更是有着操纵人心的异能,然是神座之人亦不愿擅入,而他却敢只身前往,真真是愚蠢。
“月华镜乃是鲛人族至宝,华天要如何取得?”世间谁人不知,鲛人泣泪成珠,其双目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人称凝碧,据说它能够指引人们找到任何希望得到的东西。那月华镜,正是由鲛人双目炼化而成,想必那正是华天意欲得到它的缘由。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番苦头是免不得的。”古炎话语之间透露着些许幸灾乐祸。想到华天将要经受的磨难,他就止不住的开心。
“是吗,我想也是。毕竟那月华镜与他的渊源,足以让鲛人族对他赶尽杀绝了。”当初,鲛人族海之女沧虞,可是对华天一顾倾心。听说是沧虞因着对外界的好奇,擅自出了秋心湖,却奈何被贪心的人类捉住,欲取其目。沧虞原本力量就弱,离了秋心湖更是毫无半点还手之力,万分危难之时,是华天出手救了她,亦是因此,沧虞便对华天暗许芳心。因担心沧虞再遇险,华天亲自护送沧虞返回秋心湖,鲛人族因华天救了沧虞而破例未对其动手,但亦对他提出警告,勿要再接近秋心湖。后来的事,我亦不清楚,只知沧虞因华天失了性命,夺了双目,炼就成了现在的月华镜。为此,鲛人族起毒誓与华天势不两立。
“我倒是很好奇,究竟那沧虞与华天之间存在何种纠葛,能让自己失了性命。”怀慕如此说道。按理来说,沧虞一旦回到秋心湖便应被禁足无法与外界再有任何牵扯。鲛人族的规矩如铁律,绝不会放纵她再一次擅自出湖。她究竟是怎样出来,又经历了何种事情才落到那样的下场。
“这”郁锦停顿片刻,悄悄瞄了我一眼。
“有何话就直说。”我亦向他递了个眼色,暗示他说下去。
“我倒是略有耳闻。”阎冥接过话,转身说道:“听说沧虞在华天离去之后,日日思念,恳求族长汩罗让她再次出湖,只为见华天一面。汩罗大怒,将其禁足于泽荒之内,令其思过。但几日之后,却发现泽荒被破,沧虞下落不明,只有一缕神息残留于流水之中。因与华天有过面对面的接触,汩罗瞬间便认定那是华天的气息。擅闯秋心湖,于鲛人族而言,本就是死罪,再加上带走海之女,更是令鲛人族倍感羞辱。汩罗遂带领一众鲛人杀上华天门,却未成想见到的,却是沧虞冰冷的尸体,在她身边,竟是拿着月华镜的华天。汩罗当即便和华天动起手来,却奈何遭到华天身上的伏神印反噬,整个鲛人族溃不成军,几乎全军覆没。汩罗无奈,只得带着沧虞的尸体和剩下寥寥无几的鲛人军返回秋心湖韬光养晦至今。”
“正事没见你这么上心,这些个琐事八卦倒是一清二楚。”古炎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一脸不屑。
“彼此彼此,正事没见你做成过什么,这些个八卦琐事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阎冥蹲下身,将躺在地上的忘川水君以缚神咒锁住,口中毫不留情地冲古炎说道。
“你!”胸口怒火升腾而上,古炎双手松开,臂上冥火缠绕,眼看着便要向阎冥冲上去,却被郁锦一把按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古炎,冷静点。现在他身上血冥之气尚盛,跟他交手你讨不得好。不如等他将灵石修复了。再做打算也不迟,届时,算上我和怀慕一份。”狡黠的眼中尽是算计,郁锦自身本来也对婚约之时有所微词,再加上对阎冥的不满,他自是不会放过他的。
“哼,我拭目以待。”阎冥轻蔑一笑后,随即转向我道:“忘川交给你,我先去帮你修复灵石。”
我点点头,召来那游晃的阴灵将忘川水君抬向幽篁鬼地,接着便对怀慕与郁锦说道:“你二人且去阎华道将铸魂炉取来,其他人我不放心。”
二人相视一笑,“放心,定不负你所望。”眨眼间,眼前二人便不见踪影。
“古炎。”我走近他,将一道咒印传于他掌中,“华天的事你暂且不管,现下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蚩罗谷,把引魂笛拿回来。还有,替我跑一趟灵山,用这道咒印,将阿墨带上菱殿。”
“阿墨的事简单。但是蚩罗谷”古炎踌躇着,那蚩罗谷的谷主,真真令他毫无招架之力,他自认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的女人。
“呵!”我不禁轻笑,啊,蚩罗谷谷主,鬼心,出了名的刁钻古怪,却早早地昭告三界六道,她倾心于菱渊古炎,非他不可,闹了万八千年也不见消停。这若是其他人去向她讨她的宝贝引魂笛,恐怕几条命都不够赔,但这要是古炎,估计就是一个眼神的事儿了。
毫不同情地拍了拍古炎的胸口,震得他连连后退了数步,“鬼心那丫头,对你可是言听计从,你可别令我失望。”随后便向灵石方向走去,不再理会古炎。
看着华邪离去的背影,古炎自知再说也无益,遂拾掇拾掇自己的烦心,向蚩罗谷腾云而去。
愁水江山谁人怨,蒙蒙婵娟心如灰
血影刀光逆天道,碎玉残魂终无悔
谁道是天命难改,命运难违,我偏要弑天篡位,图了这万里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