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顿了顿,接着道:“铃儿第一次去钦天监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钦天监里头到处都摆了花儿,花香四溢,十分好闻。前几日的时候,铃儿特特意意去了花房,问了那里的奴才,钦天监里是不是总是有花供应的,那奴才告诉我,的确是这样。因为钦天监正使喜欢花,喜欢钦天监里头每日都花香四溢的,所以便让花房隔三差五地就送新鲜的花儿去钦天监,将那些快谢了的老花都 替换下来。于是,铃儿就猜想,既然那钦天监正使那么喜欢花,甚至让整个钦天监都到处摆满花,那么他的房间里头,定然也是放了花儿的。所以,奴婢是将那有毒的药粉,撒进了花里,这样一来,谁也察觉不了,便是真真正正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听了铃儿的计划以后,不由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由衷地夸赞道:“铃儿啊,你实在是太聪明,竟然能够想到这个法子来。是啊,那花儿天天都摆放在那里,既起眼,又不起眼,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花儿出了问题。而那钦天监正使天天坐在那个房间里头当值,鼻子闻着那花香,毒再透过花香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传出来,这法子实在是妙极。”
铃儿听我夸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挠挠头,道:“哪儿啊,奴婢这都是小聪明,又不是大智慧,上不得台面了,主子您就别夸了。主子,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可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那钦天监正使不是准备告老还乡了吗?那就让他走呗,他走了之后,正使的位置空缺,让副使来继位,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们呀,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剩下的,什么也不用做,只管高枕无忧。”我对着铃儿道。
铃儿显然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迟疑着道:“主子,咱们接下来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心里毛毛的,不放心呢。虽说这钦天监正使告老还乡,已经成了定局,可是您也说了,这钦天监正使的职位,就是个肥差,虽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重臣吧,但是好歹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呀,光凭这一点,那不就比什么都强嘛。所以啊,这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肯定是海了去了,主子您就能确定,这位置肯定能轮得到徐天。”
我见铃儿一副护着徐天,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便不由得觉得好笑。我点了点头,同她解释道:“那当然了,你不必太担心了。虽然说,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看中钦天监正使这个位置的人很多,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最最有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还就只有徐天一个。因为只有他是钦天监副使,他才是名正言顺可以接任钦天监正使位置的人,其他的人,不论是谁,在这个时候如果忽然跳出来,说由他来做钦天监正使,都太扎眼了,很容易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打个比方吧,倘若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么继承皇位的人,必然就是小皇子,毕竟只有他才是皇上的亲儿子,是皇室最最正统的血脉,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倘若这个时候跳出来哪个公主王爷之类的,说自己的孩子来继承皇位,天下人谁会服呢?朝中定然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啊,咱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你看着吧,这个位置啊,一定就是徐天的。”
铃儿听我这么说,可算是放心了。她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如此,我也算是为他做了一件事。主子,其实不瞒你说,铃儿和徐天在一起的时候,有的时候,常常会觉得有些自卑呢。你看啊,他那么年轻,就坐上了钦天监副使的位置,这可是别人惦记了一辈子可能到最后都坐不上的位置啊,可是偏偏他就做到了,这得有多让人崇拜啊。而且,他又生得一副好皮囊,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这样的好男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所以啊,喜欢他,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从咱们皇宫,一路排到城门口都难说呢。而铃儿自己呢,人微言轻不说,长得也并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徐天。”
我叹了口气,铃儿这样患得患失的心理,我固然是能够体会的。她正是因为太喜欢徐天,太爱徐天,太在乎徐天了,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来。爱情里的女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就感到自卑的,铃儿觉得自卑,我能理解。于是,我伸手握住了铃儿的手,对着她道:“铃儿,你千万别想那么多,徐天他不在乎这些的。他能够喜欢你,那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太在乎外在的人,他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份,更非你能为他带来什么。他不是一个贪慕虚荣,注重物质的人。虽然你是我的大宫女,但是后宫不得干政,他肯定明白这一点,他若是真的在意那些,干脆找个宰相之女多好。所以,铃儿啊,你不用胡思乱想,因为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的。”
铃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主子,我知道的。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会忍不住地自卑,我也没办法。不过,现在好了,我帮助他坐上了钦天监正使的位置,也算是扎扎实实地帮到了他了,对吧。以后,如果我再有这种自卑的念头冒出来,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自己,有什么可自卑的呢,那徐天能坐上钦天监正使的位置,还不是靠我铃儿,否则的话,他得再多熬多少年啊。所以,我是配得上他的,我为他做出的这一切,那可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换来的,所以我铃儿,是完完全全配得上徐天的。至于那个钦天监正使,我承认,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有些对不起他,不过那药粉虽然有毒性,但是毒性并不强,不会让他死的。他走了以后,只要按时服药,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一段时间以后,就能够恢复过来。到了那个时候,他告老还乡的事情已过去许久,徐天也坐上钦天监正使的位置许久,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了,实在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
铃儿能这么想也好,我见她高兴,便跟着她一起高兴,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几日,钦天监正使的病还是你还有好转。当初钦天监正使一开始提出要告老还乡的时候,皇上还说不必这样着急,让太医再诊治诊治。说不定能够医好的,后来见太医真的医不好,便也放弃了,不再坚持,同意了他的这个请求。毕竟,人家都说叶落归根,叶落归根。叶子落下来了,都要回到它出生的地方去,有更何况是人呢。人活着,自然也是讲究这些的。
钦天监正使年纪大了,要回到故乡去,回到他在出生的地方,这是正常的,应该被尊重,被允许。倘若皇上这个时候再拖延,钦天监正使最后在京城里仙去,那可就要成为一辈子的遗憾了。所以,皇上也只能答应?钦天监正使走了以后,职位空缺,便立刻传给了原来的副使徐天。这个决定没有任何人反对,就这样,徐天名正言顺地坐上了钦天监正使的位置。
而在徐天坐上钦天监正使位置之前,太后也病了,并且和小皇子,老太妃一样,都是太医看不出来的病。宫里一下子三个人都病了,而且还都是位高权重的人,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宫里头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生病的人就是自己。有几个胆小的妃嫔,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也开始疑神疑鬼,明明身体好好儿的,什么事儿也没有,硬要说自己也病了,说自己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的,一时间,宫里好多人都同时生病了。生病的人一多,便有更多的人开始自危,皇上又气又恼,但是毕竟法不责众,总不可能把那群无病呻吟的人一个个儿地都抓起来罚吧,便也无可奈何。
这天,皇上在我宫里用膳,吃着吃着,他忽然放下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心里清楚,他定然是在为宫里众人都生病的事情担忧,便也放下了筷子,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来,问:“呦,皇上,这正好好儿地吃着饭呢,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胃口不好啊?还是说……可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儿,让您觉得烦心了?”
皇上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道:“还能有什么事儿呢,不就是最近后宫里,大家都生病的事情嘛。唉,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就连朕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该去怪那些胆小的妃嫔呢,还是该怪那些无能的太医呢。后宫里一下子这么多人都说自己病了,整个后宫,如今是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了。这人有饿死的,穷死的,怎么还能有被吓死的呢。再这样下去,这宫里,是越发没有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