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漠某处,酒道人跟苦海禅师,像是脱水一般,瘦了整整一圈。
他们几乎已经不能自己行走了,几个普通人,拖着他们,一步步艰难的朝梦想镇的方向走着。
而他们身边的人,如今就剩下了二十多个,其他人,都把生命留在了黑漠的夜晚里。
他们已经在黑漠走了整整五天。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普通人送出去,但是黑漠再次扩大了,这些人的家园,早就消失了,就算是把他们送出去了,又能去哪?
而且黑漠几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跑一般,扩张的很快,他们往回走的速度,几乎赶不上黑漠扩张的速度。
所以酒道人当机立断,准备带着这些普通人,前往梦想镇。
黑漠很危险,但梦想镇,更像是一个避风港。
他们不知道,现在梦想镇的环境,也在渐渐变回黑漠原来的样子,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的缓慢。
但现在看来,那里更适合生存。
就算普通人,也能在那里谋生,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只有修行者才能干的。
“扑通。”
身后传来人员倒下的声音,老道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他没有回头看,其他人也都没有回头看。
整个队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停下。
说话会消耗水分,不如保存体力,多走几步,说不定就能到达道长说的那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一个个人,永久的离开了队伍。
开始众人还会觉得悲痛,但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们的双脚,机械而又麻木的向前走着,他们的灵魂,也在渐渐的从身躯抽离。
他们没有停,也不敢停,停下来,怕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叮当,叮当。”
一阵响亮的驼铃声,远远的传来。
沙漠之舟,就算在黑漠中,依旧能够平稳的奔跑。
苦海禅师抬了抬眼皮,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心里默念了一声佛号,看来大家命不该绝。
“小姐,那里有一群人,似乎也是冲着梦想镇的方向去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屏儿头上带着斗笠,脸上围着轻纱,骑在骆驼上,手中的鞭子,指着远处一群步履蹒跚的人。
魏千紫驱赶骆驼向前了几步,眯着眼睛看了看,顿时吃了一惊。
“是酒道人跟苦海禅师两位前辈,他们似乎遇到了麻烦。屏儿,快,随我救人。你们几个,跟着来,带上水跟食物。”
“是,大小姐!”
千金堂终究是做药材生意的,为了维持运转,魏千紫只好带人出黑漠,调集物资,这一来一回,便是十来日。
往日千金堂的老弟兄,现在纷纷脱离千金堂自立门户,为了筹集这些物资,魏千紫废了很大的劲,也可以说千金堂现在除了在这梦想镇的根基,在外面世界的那些分堂,早已脱离了掌控,千金堂,名存实亡。
“两位前辈,何以落到如此地步?”
魏千紫从骆驼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跑到了两人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这些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看到她,也没有停下来,步伐机械。
酒道人与苦海禅师还能保持神智,看到魏千紫,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想到两片嘴唇,因为干渴,早已粘在了一起。
魏千紫一阵心疼,赶忙吩咐众人搭了个凉棚,然后拿水拿食物。
那些人,见到水跟食物,才像是回了魂似的。
“大家不要抢,都有,都有。”
屏儿主持着发水发食物。
酒道人跟苦海禅师缓了一会,有些不敢确定魏千紫的身份:“你是?”
魏千紫摘下了面纱:“两位前辈,我是魏千紫。”
魏千紫?
酒道人有些茫然。
苦海禅师口宣佛号:“不知道,魏千钧跟你是什么关系?”
酒道人这才恍然,魏千紫,怪不得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听到苦海禅师提到魏千钧,魏千紫暗暗叹了一口气:“那是家兄。家兄当日所作所为,实在令小女子难以启齿。在这里,我替他给两位前辈赔罪了。”
“善哉,不必如此。老魏只是一时间被嫉妒懵逼了双眼,而且他已经得到了惩罚。
这次,要多谢你了,否则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还有这些人只怕要在这片魔鬼之地长眠了。”
“大师,你们这是遭遇了什么?这些人,好像都是普通人。”
苦海禅师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良久,魏千紫听了事情的经过,气愤异常。
“这梅成峰怎么可以干这种事情,简直岂有此理,如此行径,如恶魔何异?”
“梅成峰?可是拾荒者君子堂的堂主,梅成峰?”
酒道人一愣,之前他们说的是魔王,魏千紫怎么会提到梅成峰的名字?
“正是,两位前辈不在梦想镇居住,不知道也算正常。这魔国,正是梅成峰将拾荒者吞并之后,建立的……”
魏千紫把梅成峰如何成为堕魔者,又是如何残害同道,以及后来荒神殿门前的那一战,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酒道人跟苦海禅师惊讶连连。
“没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最近黑漠持续向外扩散,很多门派,都在合计着要往南迁移。我们一直在忙这些事情,唉,看来真是浩劫将至啊。”
三个人都不在说话,大家都明白,危机才刚刚浮现。
无论是黑漠的扩张,还是暗魔的频繁出现,都预示着更大的灾难,正在赶来的路上。
而让三个沉默的原因是,这才刚刚开始,大家就已经束手无策了,那么接下来的呢?如何抵挡?
“就算是进了南岩洲,谁也不知道,这黑漠什么时候就会扩散到那边。”魏千紫低声说道。
“而且,西柳洲,东盛洲未必能够幸免。就是不知道,黑漠北边的北奴洲,有没有被侵蚀。”
酒道人下意识的摸了摸酒葫芦,这才想起来,酒葫芦的酒,已经被喝干了。
要不是他的药酒支撑,他们或许都走不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