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春光明媚,观星阁里却还是如同黑夜一般。观星阁里的四层楼的古籍翻遍,也未能找到将凤魂之力转为己用的方法。
羌涅不经有些头疼,自己未想到这凤魂之主这么快就会落入自己手中,看来只能下蛊了。
羌氏一族的神秘蛊术,让被下蛊之人受制于下蛊之人。可这蛊术,邪得厉害,不止作用于被下蛊之人,连这下蛊的人也有可能会被反噬。自己还无法预料凤魂之力到底是如何,就要和凤魂之主捆绑在一起,真的可以?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拼一拼了。为了羌族,也为了自己。
白沉端着一盘子的残羹剩饭下了楼,羌涅叫住他:“白沉。”
“是,师傅。”白沉停了脚步,站到羌涅面前。
“她怎么样了?”羌涅问道。
“她已经恢复了神识,也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了,只是她一直在问为何要将她抓来,徒弟不敢多言,并没有回答她。”白沉认真地答道。
羌涅道:“好,我上去看看她。”镇魂法阵下,江蓠仍是先前的姿势跪坐在红绳结下,她看着在她头顶荡阿荡的那颗蛇胆,不由得一阵恶心。刚刚吃下去的饭菜,在她的胃里翻滚,像是要吐出来一样。这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只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屋子四角香炉燃起来的味道让人难受。
她浑身被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布缠着,半分动弹不得。她试过歪着身子挪动地方,周围却像是有什么看不清的屏障一样,挡着她无法前进。
“别费心思了,这是缚灵仙缎,挣脱不了的。”羌涅踏上最后一截楼梯。
“你是谁!”眼前这个男人眼底妖娆,看一眼便有些像要被迷惑的样子。
羌涅笑道:“惠妃在我面前也要装吗?”
“惠妃?”江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怕是将她错认成了江玥那个贱人,“我不是惠妃!”
“你不是惠妃?那么你又是谁呢?”羌涅一本正经地同她玩笑。
“我真的不是惠妃!惠妃她已经死了!我怎么会是一个死人呢?”江蓠被他问得不知是否该说出自己是江玥姐姐一事,只能无力地辩解。
“可惠妃没死,你没死。”羌涅看着她的眼睛,深沉的看不见底,无端地让江蓠害怕,而他的话更让江蓠害怕。
江玥没死?
不,不可能的!是她亲眼看见江玥咽了气,亲眼看见江玥被推下井里的。她怎么会没死呢?
“不会的,你一定是弄错了!她死了的,她真的死了的!我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亲眼看见的?哈哈哈,惠妃娘娘您怕是糊涂了。”
江蓠眼里透着绝望,奋力地摇着头:“不不不,我真的不是惠妃,我不是江玥。我叫江蓠,我是江蓠啊!”
“好吧,就当你是江蓠。这些都无所谓了,你是谁我并不关心,你身上的凤魂之力才是我挂心的。”羌涅不再同她多说。
“什么?我身上……我身上有凤魂?不,不会的,我没死,我不是江玥,我是江蓠……”
羌涅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他伸出右手,往左手中指划了一道,流出血来。他将血滴在江蓠的额头,中指也点在她的额头上。那中指愈发用劲地贴着她的额头,渐渐地中指竟然像是在她额头上戳出一个洞一样,竟然伸进去了寸许。
江蓠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惊声尖叫,她整个人像是筛糠一样浑身颤抖。疼,浑身都疼,她的脑子像是要被炸开一样。
羌涅的嘴唇也渐渐发白,他的血顺着左手中指的伤口,流进了江蓠的脑子里。
像被抽干,被抽干。
不过一会儿,他的中指又渐渐地被挤出来,而江蓠额头上居然没有一丝伤口,只是留下了殷红的一点。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江蓠气喘吁吁,“你……你对我……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对你施了一个蛊毒。”羌涅也像是用尽了气力,坐到了一边的垫子上。
“蛊毒!”江蓠难以置信,“你……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怕你不听话。”羌涅笑道。
“那现在……”
“现在你非听我的话了,安生得待着吧。”羌涅说完这句便坐定,不再言语。
天璃帝终于下令,在八月十五那天将关押在观星阁的江玥押送去午门外斩首示众。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看,天璃国的国威昌盛,凤魂再生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天璃帝的手里。
离八月十五还有五日,太子府的书房里,墨子卿的面前跪着四虎六金刚。
“还有五日。”墨子卿点了点桌子,“还有五日……”
跪着的十人都不敢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阿蓠也只有一次机会。”墨子卿颇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架势。
“是,殿下!”众人齐声道。
“从观星阁到午门,东浩巷是必经之路,那里是动手的最好地方。”墨子卿道。
展萧也道:“东浩巷两边全是参天大树,最容易隐蔽了,确实是最好的动手地方。只是这般明显的地方,宫里应该早派人守卫了吧?”
“是,所以我们在队伍走过东浩巷之后拐弯的地方动手,那里两边是灌木和垂柳,也容易隐蔽。而且过了最危险的地方,那些士兵定会松懈,此处最佳。”墨子卿说道。“殿下英明。”
“好了,这次想必是凶险异常,行动之前,你们每人都易容换装,不得带上任何有标记的物品,听明白了吗?”
“是,殿下!”
墨子卿这番安排之后,宝善也偷偷地将消息传递给了林麒,接着便到了萧逸的耳朵里。
“看来这次斩首怕是路途艰难。”萧逸笑道。
林麒对于自家主上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倒是非常奇怪:“主上,这次动手必然要和天璃的太子对上,有这个必要去冒险吗?”
“林麒,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萧逸望着他。
“什么话?”
“富贵险中求。”萧逸合上扇子,一下敲在桌子上。
“主上,林麒愚钝。”林麒还是不懂,悉心求教。
“若是这次把墨子卿劫法场一事披露出来,你觉得天璃帝会怎么想?若是天璃帝知道了他的太子,竟是一直存有异心,那墨子卿这个太子还能做得成么?废太子,动国本,天璃动荡,这不正是我们东泽的好时机么?你以为这是冒险,孤却说这个险不得不冒。”
“主上英明,是林麒太过固守了。”林麒被萧逸这样一说,瞬间是豁然开朗。
“更何况,这次出手,还能卖我那未来的皇后一个人情,让她感激我佩服我,何乐而不为呢?”萧逸想起墨云娴,又忍不住笑起来,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
“主上,您……”林麒有一种感觉,他家主上,似乎是真的对那个永乐公主上了心了。
“好了,你回去歇息吧,我还得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丫头,不然她估计都不能安寝。”萧逸起身说道。
观星阁里,江蓠已经被囚禁了两日,她还是跪坐着,周围也并没有变化。这两日不是那天替她下蛊的男子便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守着她。
她也曾试过,想反抗,违背于那个男子的意愿,她的头就像是被大锤砸了一样,疼得无法言说。她的心也像是被攥住一样,仿佛不能再跳动,整个人像是要死了一样。试过一次,她再也不敢了。
她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反抗到底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羌涅望着她,突然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江蓠已经累得不行了,她道:“什么事,还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你自己的生死大事,你不需要知道吗?不要以为你重生未死,便能一直不死,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身首分离,便就算你凤魂之力已经觉醒,也是绝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我说过,我不是江玥,我也没有重生。”江蓠有气无力。
“我也说过,你是谁都无所谓。五日之后,不管你是江玥还是江蓠,都要送去午门问斩,皇上亲自定下的。”羌涅道。
“什么!”江蓠总算是眼里出现了生气,抬起头看向羌涅。
“五日后,你要斩首,示众。”羌涅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