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倒也算得上韬光养晦,从前在云府,只看出娇矜,倒没发觉太子妃有这般见道。”,“若在云府就有此见地,父皇又怎么放心让我嫁与太子殿下呢?”,“幸好当日,没有让太子妃嫁与禹王。”,“若是嫁与禹王,父皇恐怕会更忌惮我了。”。
“我已经为我的江山疯魔了,”皇帝坐在先皇后寝居的卧铺上,“为了疆土,我害死了我心爱的女人,我杀了我的儿子,一个,又一个。我老了,就要守不住这锦绣山河了。近日后宫不稳,好几位后妃的家族都已经开始了筹谋,他们也都看出我老了,守不住这锦绣山河了。”
“太子自以为娶了云意晴,有了云家的扶持,可以助他登基,但是我心中其实也并不属意于他。哎,其实我心里始终是怀念你的,也是属意过老七的。可是我始终不希望我的江山给了老七,老七文采有余而手腕不足,你也不要怨我,你要怨,就去怨你的父亲和南蛮可汗罢。”
“子华他娘,你知道么,近年来后宫风起云涌,我知道皇后害死了我多少未出世的孩子,知道瑾妃暗中谋害了我多少妃嫔,知道太后在其中参与了多少。我知道你也曾算计过那么二三位嫔妃,也知道那不是你要谋反,而是为你和你的父亲保命。”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皇帝叹息一声,“我登基那年,南蛮可汗来兵,内忧外患。当时南蛮从苗疆方向踏兵而来,苗疆瘴气浓郁,毒虫又多,民俗也怪异。是你父亲拼着风险替我打跑了南蛮可汗的兵,我记得那年我为了稳定朝堂,纳功臣之女们,入了后宫。”
“朕做皇帝的第三年,一个武官筹谋造反,与西域胡人勾结,招兵买马暗中计划。是你父亲不顾风险单刀入了西域,又将你的三个妹妹通通许与西域一个大公为妾,得到了大公的支持,才使西域胡王答应不再支持那个武官。那一年,朕给你的父亲和你晋了位分。”
“我做皇帝的第四年,你怀了老七,他们催我给你晋位分,给你父亲晋品级。我怕呀,怕你父亲像那个武官一样勾结了西域胡王和南蛮可汗,怕你和你父亲以老七来逼我,让我没有一点生存的余地。所以我派人去苗疆寻了呓蛊来,放在你每日的羹汤里。”
“你早就发觉了,你没有服下,却也装得疯疯癫癫,你装疯骗我到你的寝殿里,我为了不落人口舌,来应付你这疯子。你说你早就知道我在给你服用呓蛊,你说你早就知道我容不得你和老七了。”
“夫君既然容不下我,我便如夫君意。你说完,自己寻了短见。我这些年里又遇见了不少女人,她们为了钱权利益接近我,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我忽然怀念你,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可是我还是不能留下老七这个祸患,你明白么?我不能。我知道太子要害老七,我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是如何筹谋的,但是我不能留他,如果老七留下了,那朕的江山,朕的皇权,就什么都没了……”皇帝颓然的落下一滴泪来,他不知道他是在怀念他的江山,还是在怀念他的先皇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所爱之人已经一个一个的离去,想要竭力去抓住什么,手中却如流沙遇风,飘散无遗。
“朕对不起你,朕留不住老七了。”皇帝说罢,拂袖而去,所有的颓然和脆弱都随宫人关了的一扇门被锁在了陈旧的宫殿里。“朕听说,宁王府出了事。”皇帝威严的坐在大殿上,瞪视着面前跪着的文官。这是太子党羽的,他心中有数,这人要害他的七皇子,他心中也有数。“是啊,陛下,昨夜老臣在古玩街看见几本诗集,实在喜欢,听店家说家里还有余本,就和他去取。没想到他家实在绕远,取了诗集,路过宁王府,臣就看见有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在宁王府盘旋了许久才消散。不仅老臣看见,老臣的几位家丁也看到了。”
“陛下,龙乃天子之召,您还没有决意退位,七皇子又怎能得到这种昭示,这分明……”,“分明什么?”,“分明分明是要谋反。”,“朕告诉你,宁王殿下还轮不到你来诬陷,你说的事,朕自会查清,你恪守本分罢。”,“是,臣告退。”
那文官退出去不久,立刻派家丁去了太子府。太子听完那文臣的家丁这一番通报,沉吟片刻,把事情告诉了云意晴。“虽然来得突兀,”云意晴理了理耳鬓后的碎发,做出一副娇矜的表情,“但是能除掉眼中钉的机会不多,无论如何,不能轻易错过。”。
太子急匆匆的入宫见了皇帝,把宁府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混账!”皇帝一拂袖把桌上的茶盏扔到太子面前,“我是不是太纵宠你了,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些叛逆吗?”,“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父子之间的事情呢,就是这样残酷的。所谓天子之榻不容他人觊觎,做太子呢,最紧要就是替父皇分忧。父皇再这样优柔寡断,老七可不会等父皇备好兵马再造反。”“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去传朕口谕,叫宁王带宁王妃入宫来。不要被他们觉出破绽,就说是朕和皇后许久不见宁王妃,挂念了,叫老七和王妃务必在宫里多陪皇后几天。”“是,父皇。”太子和云意晴出了宫,急急赶往宁王府。
“太子殿下,稀客呀,”宁王迎了出来,“太子殿下久不入我宁王府来,正好今日臣弟得了一些好茶叶,是家丁从他们家乡捎回来的。太子殿下一定得给臣弟面子,喝上一盏。”,“茶稍后喝吧,”太子笑了笑,“父皇说皇后娘娘最近挂念我们,叫我和你带上王妃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