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他说是你勾引他的,他说是你勾引他的。”云夫人愕然的看着面前似是发疯一样的女人,“那年已经六月了,我每天都在盼着回家,我的夫君在等我回去!”女人歇斯底里的喊起来,“是他,是他强迫我,是他玷污我!为了让我不威胁他的名声,他给我家下聘礼,要纳我为妾!”
“只差两月,我就能与我的夫君成婚了,”女人呓语起来,“只差两月,我就能与夫君成婚,生下夫君的孩子,那个孩子会是我夫君的,不姓云,不是云府的孩子,不是云初喻那个孽种。那才是我的孩子,不是云家的孽种。”
“不是你勾引了他,”云夫人眼眶泛红,“他在骗我,他说的都是骗我的。”,“他把我,锁在那间妾院里,每天晚上,”女人颤抖着,再也不说话。云夫人抽泣了一声,“红枫,给她银两,派人送她回家去。” ,“是。”红枫应了是,底下人马上准备起来。
云夫人颓然的坐在回廊边,失神的看着远处,她少有这样颓然的时候,总是带着大夫人独有的威严,像一只傲然的猫,瞧不起这世上的每一个人,直到今天,得知了一切真相后,云夫人忽然觉得恍如隔世,仿佛昨天她还是个与云意晴一般大的女子,满心都是对丈夫的期待。
“夫人,”红枫嬷嬷叫转了她的思绪,“她死了。”,“什么?”云夫人惊讶的看着红枫嬷嬷,“刚刚她在偏门撞见了老爷,和老爷扭打起来,被老爷身边的人杀了。”,“你知道了?”云老爷惭愧的看着云夫人,“我年少时,犯下了错,可是如今,我们都老了,这一生,大抵也就如此罢。”
“是啊,”云夫人起了身,“你老了,我也老了。把她厚葬了吧,今后对初喻,也善待些。”,云夫人仰头叹息,瞥见晚夏的天里,有一棵树的几片叶子已经发黄,宛如她的一生,年华已老,喜怒无谓,再也争不动了。
宁王府,宁子华陪着宾客们闹了一番,“子华,今天你婚礼,可要喝了陆兄这杯酒,不然哥哥我可不高兴。”,“陆兄,你莫要为难我了,今日大婚,再喝多了,待会进了洞房,怕是要被王妃责骂的。”,“你们瞧瞧这小子,平日里装得正儿八经的,一娶了弟妹,就急着入洞房。”“也罢!”一个好友推着宁子华往寝宫去,“我们自己喝,你且和你的王妃亲热去。”,宾客们笑作一团,宁子华也不恼,从容的转过身,进了寝居。寝殿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墙上挂着红色的纱帐,桌上燃着红烛,云初喻穿着红色的喜服,一片艳红让宁子华觉得有些刺眼。
宁子华坐到床边,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云初喻的右衣襟上,门外闯了些好友进来,把用红颜料等染红了的鸡蛋桂圆红枣撒向云初喻怀中,好些从云初喻的身上落到合欢床上,也有些好友捧着果子,故意撒向地板和桌上,似要让这些果子洒满这寝殿里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他们闹够了,下人们才入寝殿把寝殿打扫干净,又捧上了一碗饺子献给云初喻,一群门童书童趴在窗边上,笑作一团,忙问云初喻“生不生?”,宁子华笑了笑,云初喻害羞的小声呢喃,宁子华笑了几声,王妃同你们说,“生。”
门童们欢欢喜喜的走了,下人又捧上一块切好的熟肉,云初喻和宁子华一人择了几片吃完,又有侍女捧了两杯酒来,云初喻和宁子华饮了交杯,下人才纷纷撤下。宁子华又把手探进喜帕里,捞出一缕云初喻的头发来,和自己的头发盘了结,用床柜上的剪子把头发剪下来,用红纸包了,才揭开了云初喻的喜帕。
“有些事,我不想瞒你,”宁子华垂下头,“我中了毒,一直没有治好,余毒未清,恐怕会传染给你,不能和你洞房,今后我死了,连个孩子也不能留给你。今后我府上的房产地契都是你的,你若想另嫁,也随你罢。”
“什么毒这么严重?”云初喻好奇的看着宁子华,能给堂堂皇子下毒,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且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是苗疆的呓蛊,此毒平时混在我的餐饮之中,银针也验不出来,且是一种混毒,至病发前我也没有发觉,只是言行无状宛如疯癫而已,府里的大夫都道我是失心疯了,后来一个游医求见,治好了我的疯症,但他告诉我,我中毒已久,邪气侵体,已经没有多久活路了。”竟是呓蛊,云初喻有些直冒冷汗,呓蛊种法复杂困难,要用一痴呆炼成尸蛊,采上百只毒虫喂食这尸蛊,至把这疯子啃食成白骨,再把白骨烧化成灰,混于饮食之中,足量才能引蛊。那人竟能不声不响混在宁王府中,操控宁王饮食,足以说明他的韬光养晦与小心翼翼。“我听那游医说,此蛊邪乎,只有欧阳城主的师父毒老叟可治,我便派人四处搜寻毒老叟,但是偶尔得到消息,也很快就断了线索,一直未曾寻到毒老叟的踪影。我想,我这病,大概是治不好的。你若是害怕,我便从今天起,与你分房去睡。”
“你可想过,除了毒老叟,应当还有人会治才是?”云初喻提醒着,这毒她会解,不但她会,苗疆朗西的寨子里,还有数十位老者尚未忘记这种蛊的解法。当初她师父毒老叟,也是在游历苗疆时,巧合学会的解法。
“我也想过欧阳乔或许会解此毒,”宁子华叹息,“但是我曾数次派人请欧阳乔来王府参加宴会,都被欧阳城主以不屑参与党争虚宴拒绝了,一直不曾见到她。直到前些日子,欧阳城主也失踪了,如非死了,大概就是与毒老叟一起结伴去各处游历了吧。”
云初喻有些尴尬,她不知道原来当年拉拢她的皇子里有一个是为这样的大事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