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和骆绫在一侧旁观,董荌理事可比她们俩厉害得多,三言两语都问在要点上,各处的管事娘子在她面前,比在骆府两位女主人的面前还要认真恭谨。骆绫看着看着,很多地方都豁然开朗,没有经验就是容易被糊弄,偏偏被人糊弄了若没有董荌指出来,还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糊弄。现在的骆府,家大业大,能够被人钻空子的地方太多了,若是这家一直被何氏和骆绫管着,不知要吃亏上当多少回,才能摸索出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来。
可惜啊!骆绫颇为遗憾地想着,董荌未必是真心实意地帮着她们娘俩!若是不能收服她,掌着管家权的董荌坏起事来……
董荌清理了这几日的账册,指出不少不合理的支出,又敲打了几个管事娘子,点出她们办事不力的地方。她的分寸掌握的极好,让下人们心中惧怕,更守规矩。人还是那些人,隐隐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骆绫在一旁看着,心里却越来越冷。这样能干的董荌,出身世家,教养良好,温柔端庄!抛开被夫家所弃这点,简直是个完美的主妇。她来到骆府,管理着骆府的后院,不是女主人,胜似女主人。
“匾额?做这个干什么?”董荌将一张条子拍在桌上,轻声细语地问。
回话的管事娘子姓李,暂时管着账房,闻言慌忙看向何氏和骆绫,额头隐有汗迹。何氏泼辣,骆绫张扬,却都没有温柔的董荌给的压迫感大。
“是书院的匾额吗?”骆绫本来只是静静地旁观,听到这话,忙问。
李娘子微松口气,脸上堆着笑,“正是,因是府里要的,张家铺子连夜做好送过来,大人已经看过了,让人吩咐我来支银两。”
从前骆云枫衣食住行都简单凑合,身边也只跟着个管公账的账房,如今住进骆府,骆云枫忙于公务,将家产悉数交到何氏手里,外院的一应银钱开支,支取都得找这位李娘子,数额稍大些,账上银钱不够,董荌做不得主,就要惊动何氏。
“书院?”董荌满头雾水,疑惑地看向骆绫。
骆绫忙笑盈盈给她解释了一番。董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这几日也不是真病,纯粹是不想掺和何氏母女俩用大花园赚钱。装病这事,她如何敢让董长胡子知道,在家时多数时候都闷在房中,对董长胡子避之不及,是以完全不知道骆府开放大花园的同时还开办书院的事情。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董荌笑道。
“这钱啊,花对地方,我是半点不心疼的。”何氏乐呵呵地道,又有些自豪,“绫儿想办书院,我得支持她。荌娘,你也要支持她啊。”
“小姐胸怀天下,实乃黎都女子的表率。”董荌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村野丫头还有心办这么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看向骆绫的目光中满是惊异。
骆绫抿嘴一笑,“还不是娘心疼钱,爹怕钱花不出去,这下可好,他们都满意!”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何氏的眼风如刀,刷刷射向骆绫。
一说到钱,骆绫的脑子里又有新想法。
“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院子也太大了?夜里怪吓人的。”骆绫觉得家里的院子太多了点,一家三口哪用的着那么多,可空的房子难道就能不管吗?维护打扫也是需要人的。
在府里住着,骆绫知道的东西又多了些。这座王府,却与其他皇帝御赐的宅邸不同。听闻京中但凡皇帝所赐的宅邸,辞官或者所赐之人不在后,是要收回去的。骆云枫在皇帝面前还真是非同一般,皇帝大手笔将整座王府的契书都给了,言明将来传给后代或者卖掉,都由骆云枫说了算。
真是皇恩浩荡!
这样一来,骆家就没必要自己住着这么大的府邸!
“依我说呐,府中人口少,用不了那么多院子。那些闲置的院子,特别是靠院墙边的,能隔出去就隔出去,租出去补贴下府里开支也是好的,还能省下打扫维护的开支。”何氏是惯会过日子的,就算家底丰厚,也是要能省一个算一个。骆绫所提,正是她心中所想。
“那些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算不租出去,爹爹的僚属那么多,分给他们住也是好的。”骆绫兴致勃勃地说,“趁着工匠隔花园,正好将这些事一起办了。”
这一次,董荌笑容如常,积极地拿了骆府的地图来。三人就着地图,指画半天,这才最终敲定。几座主殿怕是无人敢租,就留下来,再留几个客院,剩下的统统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