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莱姆斯了。不知是有意无意,莱姆斯总是会刚好和他们错过。他不停地出各种任务,在狼人中卧底,不和他们任何一个朋友联系。
詹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把曲奇扔回了盘子里,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不会来吧。”他慢慢说道,“猫头鹰捎来了他的信,他说现在自己在深山里和一群狼人在一起,祝我新婚快乐,并且附带了一套银质酒杯我相信这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能支付得起的最好的礼物了。”
小天狼星默然。
詹姆悄悄打量着他的脸色,犹犹豫豫的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和他谈一谈的,自从……你知道的,他总觉得都是他的错,也一直认为你没有原谅他。”
小天狼星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把曲奇扔进了嘴里。像从前一样,他细细咀嚼着,慢条斯理的吃完之后擦了擦手,才开口说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他?”
詹姆也沉默了下来,他伸手揉了揉头发。
“睡吧。”小天狼星把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不耐烦地推了詹姆一把,“我可不希望明天的新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詹姆嘿嘿笑了起来。他吹熄了蜡烛,躺回自己的床上,不一会儿,又突然坐了起来。
“大脚板!你刚刚用我的礼服长袍擦的手!”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小天狼星没有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詹姆一次一次起身,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最后终于躺回床上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詹姆想说的是什么,他也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莱姆斯,都应当面对而不是逃避可是话说回来,又有谁不是在逃避呢?那个名字成了所有人的禁忌,再没有人提起过,似乎这样,大家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可是明明……明明他也应该像詹姆一样为了婚礼紧张兴奋到睡不着的啊。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小天狼星在小巷里慢慢走着,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月光为他照亮了眼前的路。
今天的婚礼堪称完美,如果穆迪没有看出他们藏在蛋糕里的烟火就更完美了。莉莉在宣誓的时候哭得厉害,詹姆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又破涕为笑了。虫尾巴激动得喘不上气来,拿着相机拼命给他们拍照。而他自己则替詹姆挡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吉迪翁和费比安两兄弟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他灌醉,最后反倒是他们醉得不成样子。
他回想着白天的一切,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这么多年,尖头叉子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愿。
应该回家了吧,他想。
转过弯就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空无一人,周围的几家店铺也关着门,只有对面的小教堂的窗子里还透出微光。
他没有什么信仰,可是忽然就想进去待一会儿。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只姜黄色的猫端端正正地蹲坐在他的面前,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怎么跑出来了?”他蹲在小猫前面,伸手想摸摸它的头。
小猫把头歪向一边避开了他的手,只是继续看他,眼神竟像人一样带着责备。
小天狼星收回手,坐到了地上。月光如流水般照在一人一猫身上,许许多多他拼命想封锁起来的回忆纷纷涌了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你想她吗?”很多很多话哽在喉间,最后他只是盯着小猫的眼睛问道。
小猫“喵”的叫了一声,然后破天荒地舔了舔他的手。
薇拉度过了非常糟糕的一天。从早上开始,她就预感到今天可能会很不顺利,因为她最喜欢的一双靴子竟然被老鼠咬破了;等到了她打工的酒吧,老板劈头盖脸骂了她,嫌她来得太晚天知道,他从来都是中午十二点之后才开门的,而现在才刚刚九点钟;她一直都知道戈德里克山谷里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但今天似乎格外多,就在她去邮局的路上,就遇到好几波人,穿着稀奇古怪的袍子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而她傍晚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使得老板的怒气升到了顶端,对她说如果她再像现在一样毛手毛脚就会解雇她。
解雇就解雇,她在心底忿忿想道,像这种辛苦又廉价的工作,除了她恐怕根本招不到别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熬到下班,想回到家里把肿痛的双脚泡进热水中。
可是天不遂人意,有两桌客人迟迟不肯离去。
薇拉已经是第三次擦拭这张桌子了,她的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偷偷向隔壁桌子边的年轻人瞥去。他长了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让她觉得这一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黑发青年沉默的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空杯子很快在他面前摞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举手投足之间十分优雅。薇拉几次壮起胆子想上前搭讪,却在不小心和他对视的那一刻退缩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可在看人的时候,目光却仿佛根本没有落到你的身上。薇拉经历过这样的漫不经心,她在毕业舞会上曾经向暗恋的男孩发起邀请,那个男孩没有拒绝,只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那种眼神里渐渐消散,最后崩溃般的逃开。从那之后,薇拉再也没跳过舞。
而现在她以为自己和从前不同了,她读着各种时尚杂志,咬着牙用微薄的工资打扮自己,每当在酒吧里有人与她调笑搭讪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戴着厚重镜片的小女孩了。可是今晚只不过是那个陌生人的一个眼神,她仿佛又被打回了原形,她终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间小酒馆呢?薇拉工作的酒吧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最外沿,酒吧里充斥着劣质的烟草气,只有路过的商贩和最贫穷的人会光顾这里,就像这么晚依然赖着不走的另一批客人一样。
薇拉擦完桌子,坐在了吧台后面,偷眼打量着两桌客人。那个年轻人穿着考究,独自坐在桌边,而另一桌则坐着五个膀大腰圆的工人,他们抽着烟,相互开着粗俗的玩笑,把酒吧的桌子拍得震天响。
薇拉很担心他们会找那个黑发青年的茬,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这些地痞流氓最喜欢欺负他这种落单的贵族。
她没有想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个贵族,从头到尾,他只和她说了几句话。
“有酒吗?”他进门的时候问道。酒吧里只卖一种劣酒,薇拉跑过去给他拿来,他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吧,薇拉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杯子,在心里想到。
时间很快到了午夜,另一张桌边的客人显然已经有些喝醉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摔碎了几个杯子。劝阻他们的想法在薇拉心中一闪而过,她不想给自己惹事,在他们醉醺醺的时候去败坏他们的兴致显然不够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