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春城,出马堂
空瓶子2019-03-09 01:103,367

  珲春城不是县城,清朝末年吉林将军下设珲春副都统衙门,这可是副省级单位了。被老百姓称为虎将军的依克唐阿,采用夯土法修成了珲春城墙,虽然是夯土的城墙,却也有一丈多高。珲春城东南西北各有一座城门,但是城门之间都不在一条线上,只有南门在中轴线上,正对着现在的陆军衙门,西门偏北正对着北大街,东门偏南正对着南大街,南北两条大街是珲春城内的主要商业街。

  珲春城并不是一座规矩的四方城,而是顺着珲春江略微偏东,东西长南北短,因为没有角楼,城墙四角也是圆滑的,所以形成了独特的椭圆形城墙。不大的一座土城,气势上一点不输那些砖石城墙。

  夯土城墙的墙面相对要光滑很多,西门内外的城墙上,张贴了很多广告牌,尤其一张雄鸡牌火柴的广告分外显眼,画面上有一只雄鸡脚踩地球,嘴里叼着一面五色旗。旁边还有几张日本货的广告牌。

  四兄弟进了西门,北大街两侧密布着各色店铺,大街两侧靠近店铺门口,各自有一条用木板垫高的人行道,大约有一米宽,木材并不是统一的,有大有小,但是都铺设的很整齐。

  这种人行道是东北的一大特色,因为主路上的冰雪在开化季节,会非常泥泞是无法步行通过的。大路上都是骑马和驾车的,人行道就成了最原始的步行街。

  杨玄明指着一家日货店惊讶的说:“这里好多日本货啊!不比奉天的少啊!”

  张坦之微笑着说:“这里离日本更近,海路运过来很方便的。”

  王啸林也有些吃惊的说:“快看,还有俄国人开的铺子,我靠,居然还卖朝鲜服装!”

  越往城里走,人行道上的人越多,而且俄国人、日本人、朝鲜人非常多,很多店铺门前都挂着好几种文字的广告牌。一间老式茶馆里,竟然还有几个俄国人在喝茶。

  杨玄明忽然指着一间成衣铺说:“涛哥,你不给嫂子买件衣服啊?我看那件俄国普拉几挺好的。”

  郭云涛不自觉的看了过去,嘴里却不肯承认,“你想给媳妇买就去买,别往我身上扯啊!”

  王啸林跟着起哄,“老道,你也给葛医生买一件吧!姐仨穿成一样的多好看啊!还省得吃醋啦!”

  张坦之也不甘示弱的说:“老疙瘩你别吃醋啊!给你媳妇也买一件吧。”

  杨玄明忽然好奇的问:“这珲春城这么热闹,高大小姐怎么没过来啊?”

  郭云涛笑着说:“没准,现在就和你媳妇在一起呢。”

  杨玄明转头看向张坦之,“老道,赶紧算一卦,看看是不是真来了。”

  张坦之笑着说:“这还用算吗!肯定来了,而且是比我们先到的。”

  王啸林有些吃惊,但是也不好意思再说这个话题,抬头向前看了看,指着一个大院子说:“那里是不是陆军衙门啊?”

  杨玄明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说:“这个门有点小气了吧!”

  张坦之撇了他一眼嘲笑到:“转向了吧!这是北门,正门当然在南面了。”

  张坦之带着众人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南大街,这里的店铺稀少了一些,附近多了一些政府机构和学校。四人来到陆军衙门,被站岗的士兵带了进去。

  果不其然,四姐妹也凑齐了。高子轩没有穿学生服,返到换了一身男式西装,看上去倒是精明干练的很。陈君秀拉着郭云涛去一边窃窃私语去了,剩下的三男三女略有些尴尬。

  杨玄明挠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子轩,“子轩妹子啊!你这还没毕业呢,就急着要当女官了啊!”

  高子轩昂着头骄傲的说:“不当女官就不能穿西装啊!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张坦之连忙解围的说:“子轩妹子,你穿成这样挺好的,对付那些掌柜的,就得打扮的成熟些。”

  高子轩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怎么?我看上去显得很老气吗?”

  张坦之连忙解释:“不,不,不是,很漂亮,很漂亮。”

  郎步摇插话说到,“老道,你们还没去出马堂吧?”

  张坦之连忙解释到,“是啊!怕你们担心,先过来报个平安,这就要过去看看了。”

  葛新衣不紧不慢的说:“能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王啸林转了转眼珠,抢先说:“没什么不可以的吧!你要是去了,我们就更安全了。”

  杨玄明嘟囔到,“在城里不用带护卫了吧!”

  张坦之连忙说:“别,还是带着吧!珲春城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葛新衣不在理会他们,自己出去安排护卫了。高子轩好奇的问:“听说那个九尾狐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怎么回事啊?”

  张坦之的脸顿时就红了,杨玄明可不管兄弟怎么想,张嘴就说:“老道也是好心,把九尾狐当成老张的媳妇了,谁知道那个女人那么狡猾啊。”

  王啸林也连忙插话解围,“关键是九尾狐把老张的女儿当人质了,即便当时发现了,也不能真和她拼命。”

  葛新衣似乎有心思,幽幽的说:“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九尾狐跑了就跑了吧。”

  张坦之的心头顿时就是一热,高子轩还要追问细节时,郎步摇回来通知大家出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北门,沿着北大街一路向东,来到珲春城东北角,绕过珲春中学,来到一个三进的大院子门前。

  院子早已荒废了,院墙上都已经长出了荒草,院门紧闭着,门上的红漆已经有些斑驳了。张坦之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已经长满了荒草,一颗梨树多年没有修剪,枝条有些凌乱,却都是朝天的疯长,整棵树看上去非常高大茂盛。东西配房的门窗有几个已经残破了,斜歪着的窗框,在风中不断的摇晃着,发出阵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张坦之走到院子中央,再也无力迈步了,满眼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儿时的美好记忆。他并没有看到满地尸体的惨状,这也是他不敢想象的场景。

  众人跟在他身后,也都沉默着,看着这荒凉的庭院,所有人的心头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看到张坦之半天也不迈步,王啸林和郭云涛走上去,一左一右掺住他。

  郭云涛轻声的说:“我们进屋吧!既然回来了,就要面对,我们一定可以重建出马堂的。”

  张坦之默默的点点头,艰难的迈步穿过二道门,来到正堂前的庭院。院子里有一口井,井沿四周的荒草长的格外茂盛,井口上盖着一块青石板。堂屋的大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黑漆上有两处明显的弹孔,露出松木的暗红色,就好像是两滴鲜血。

  葛新衣看着堂屋门上的对联,忍不住轻生念了出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对联上,杨玄明不解的问:“对联怎么没有横批呢?”

  堂屋门楣上确实缺少一块匾额,看上去原来应该是有的。张坦之心头一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原来是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的是‘惟心不易’四个字。”

  高子轩好奇的问:“那块匾额哪去啦?”

  葛新衣拉了拉高子轩,示意她说话太鲁莽了。

  张坦之摇着头说:“在我十岁那年,我父亲亲手摘下了匾额,并砸碎了匾额。”

  这一次,所有人都强忍着好奇心没有追问,张坦之自己缓了缓,又继续说到。

  “父亲告诉我,这四个字有三个含义,一是本心不变,二是正心艰难,三是真心难得。父亲说如今乱世维艰,‘不易’二字铭记在心即可,这块匾额恐会给张家带来祸患。并和我约定十年后,让我重新选择四个字,书写一块新的匾额。可惜,十年之约早已过去,如今却物是人非。”

  杨玄明在一旁搓着手,低声问王啸林,“老疙瘩,这四个字怎么这么多说法?”

  王啸林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心里也不是很明白,也不敢乱说。杨玄明又扭头看向靠着郭云涛的陈君秀,可是人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葛新衣却在一旁缓缓的说到。

  “这四个字出自《列子·汤问》,讲的是偃师造人的典故,周穆王的时候,一个叫偃师的工匠造了一个木人,可以模仿人的各种行为,周穆王因为好奇,就打开了木人,取出了木人的心,结果木人就再也不能模仿人了。周穆王要求偃师修好木人,可是偃师却告诉周穆王,木人的心变了就再也不能修复了。”

  王啸林感慨到:“难怪直到现在,中医都认为心主神,人的所有思想都是从心里产生的。”

  葛新衣接着说到,“心也好,大脑也罢,思想到底怎么产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面对自己的思想。”

  郭云涛拉回话题,“老道,重建出马堂,你是怎么想的?”

  张坦之也从回忆中跳出来,坚定的说:“我打算等处理完朝鲜人的事之后再说,我不想让出马堂的人再掺合到这个事里。”

  郎步摇点点头说到,“是啊,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出马堂的重建被延后了,可是出马堂的人能躲的开这场混乱吗?珲春城这个火药桶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被引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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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八门之阴阳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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